假睡。
江寡妇坐在旁边,闲着无聊,便回屋拿了针织筐子做针线。
等她将一只鞋做到一半,肚子已经饿大劲儿,女儿女婿还是没有回来。
柱子刚开始只是假睡,谁知睡着睡着,就真睡过去了。
一睁眼,好闻的菜香味儿钻到他鼻子里,勾得他肚子里馋虫又出来了。
“你要是饿,先吃个窝头吧,垫下肚子。”江寡妇头也不抬提醒。
柱子之前一直忍着饿肚子,就是为了吃这桌好菜,可是左等右等姐姐都没来了,柱子也泄气了,看了眼母亲,小心翼翼问,“娘?姐姐姐夫,该不会今天不回门了吧?”
江寡妇手里的针差点戳到自己的手。她放下手里的鞋底,走出堂屋,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太阳已经往西去了,过不了多久,夕阳就要落山了。
难不成真不来了?
江寡妇忧心忡忡,回了堂屋,想了想,将那盆小鸡炖蘑菇端起来放到灶房,剩下的菜,“咱们先吃了吧。要是他们真不来。这些菜该浪费了。”
柱子闻言,立刻拿筷子开动。
天气热,菜不经放。两个人哪怕拼命吃,也仅仅只吃了一半,肚子就吃撑了。
柱子扶着桌子站起来,“娘?姐姐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以前她姐姐可疼他了,什么好吃的都想着他。走哪都喜欢带着他。他有时候调皮跑出去玩,姐姐不放心,就会在后头追着他喊,“不要去危险的地方。”
可是从那次醒来后,姐姐几乎很少跟他说话,再也不会细心嘱咐他。甚至老往山外跑。
她娘说姐姐这是大了,知道男女有别。可他就是觉得姐姐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柱子人小,琢磨了一年,才察觉出,姐姐看他的眼神没有了真心实意的关怀。
江寡妇收拾碗筷的手顿住,抿了抿嘴,小声道,“不会的,你姐姐不是那种人。”
柱子也不愿相信,可他还是忍不住咕哝,“可是自打去年姐姐落水被救,她整个人就变了。”
江寡妇呼吸顿了一瞬,抬头看着他,“还有呢?”
柱子一愣,什么还有?望着母亲的眼神,柱子总觉得母亲好像在期待着什么,他仔细想了想,“还有她记性好像也比以前差了。对了,她好像也不会做针线了。以前她还给我绣过钱袋。可是她的喜被都是花钱找大红绣的。”
村里有个张阿婆,年轻时是个绣娘,年纪大了,眼睛花了,手也糙了,便在村里招收年轻小姑娘教针线,挣些辛苦钱。
桃花五岁开始就她学绣活,村里一共有十几个小姑娘,她是所有姑娘中绣得最好的那个。
女儿一直好手好脚,为什么让别人帮她绣喜被?要知道喜被都是新嫁娘绣,诚意才最足,也最有面子。桃花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寡妇瞪圆眼睛,“你怎么不早说啊?”
柱子挠挠头,“她不让我跟你说。说你会担心。而且我也是一不小心才知道的。”
他姐根本没告诉过他,是他有一天在大红家,跟她弟弟玩石子的时候,石子从窗户飞进大红屋里。他进去捡石子,才发现大红正在缝喜被。
那面料可是绸缎的,这个村子没人能用得起这样好的面料。
柱子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那喜被是他姐的。
柱子小声道,“大红不让我说。说那喜被是姐姐偷偷请她帮忙的。还一再叮嘱她,要是说出去,她就不给大红工钱。大红这才让我保密的。”
江寡妇望着天真幼稚的儿子,想到自打女儿落水醒来后的种种异样。
比如不会做农活,不会打猪草,没有拿过针,比如识字,比如总是变着法想去县城……
想到这里,江寡妇眼前一黑,整个人倒了下去,柱子眼疾手快将人扶住,焦急喊道,“娘?娘?你怎么了?”
“娘?娘?”
江舒涵醒来的时候,耳边传来这一声声焦急的呼唤。
她缓缓睁开眼,看到有个五六岁的男孩正趴在她床边,关切地看着她。
江舒涵撑起胳膊,四下看了看,突然脑袋嗡的一声响,她手抚了抚额头。
记忆接收完毕。
江舒涵头也不疼了,慈爱地看着柱子,“柱子,娘没事。”
柱子松了一口气,又用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语气道,“娘?您刚刚突然晕倒,吓死我了。”
他们这个村子闭塞,连个行脚大夫都没有。柱子刚刚看到他娘晕倒,急得团团转,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江舒涵坐起身,下了炕,外面天已经黑了,热意也消散不少。
江舒涵抚了抚自己饿得瘪瘪的肚子,“柱子,你还没吃饭吧?”
柱子眼巴巴看过来,娘这一晕就晕了三个时辰,村里人听到动静,过来瞧,却只说风凉话,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他只能坐在床边又是喊又是叫,终于将他娘叫醒,哪还顾得上吃饭。
江舒涵叹了口气,“你去把灶房里的鸡给热了吧。再不吃,该馊了。”
柱子眼睛一亮,撒欢似地跑到灶房。
没过多久,他端着重新热好的小鸡炖蘑菇进屋。
他们家没有水井,天这么热,这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