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酿新酒,一年中最冷的时节,酒水中微生物群活性降低,繁殖变缓,发酵时间变长,酒水的口感则更好。酿酒是一门需要慢慢摸索的技艺,历经两个寒暑的摸索,小金才自认有了些许心得。
小金的第一款酒沿袭金家的原名,流之江。“有酒,流之江,与民同之”。(注)
拍开酒坛上的封泥,满室酒香,浓郁绵长。一两制的竹制量酒器将酒舀出,添在特制的盛酒器中,燃一炉火,将酒温热,再倒入小巧的酒杯,杯中酒澄黄如琥珀,清澈非常。
长辈先来,周莲漪和余友渔端起杯,抿一口入嘴,闭上眼睛细细品鉴,只见两位老人的脸上都有些许动容,多少年了,以为这辈子再也喝不到这款流之江,多年夙愿实现,酒入喉,解千愁。
老天厚爱金家。
“黄酒六味,酸甜苦辣鲜涩,金家的流之江区别于绍酒,更加突出鲜之一味,孩子,虽然成品还有些不够纯熟,但能做到这种程度,你只用了两年时间,金家人会为你骄傲,以你为荣。”周莲漪欣慰地看向小金,由衷地赞许道。
“哈哈哈哈,黄酒乃酒中极品,而流之江是极品中的极品,琴棋书画诗酒茶,”余友渔抚掌而笑,“人生极乐之道也。”酒不醉人人自醉,老头已经上头,疏狂豪放,下一步就要作诗了。
赶紧打住,余泽湃冲小金举杯子。“添酒,让我这个酿醋的来品一品。”
小金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上酒水,余泽湃到底是行家,从浸米的浆水的酸度,到开耙的适宜度,都一一做了点评。酒醋不分家,酿醋大师的品评让小金获益匪浅,有师长教导,有《酒经》指引,小金在制酒一途已经领先别人太多。
绮芳的品评在私下里进行,轻抿一口酒入喉,馥郁的酒香溢满口腔,黄酒六味,她更多地品出其中的甜。
“怎么样?”小金诚惶诚恐地问道。
适度的赞扬对男人成长会有莫大的帮助,这个道理绮芳懂,双眸溢满喜悦,“我品出了四季轮回的味道,品出了风的力量,也品出了阳光与乌云的交替。”
小金被赞,眼睛瓦亮瓦亮的,“你的形容跟诗一样美。”不敢相信,再次确认,“真有这么好?”
“嗯,就是这么好。”
小金喜不自禁,“那我继续巩固。我要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等流之江酿制成熟,我就接着酿制他的近亲清酒,《酒经》上的酒方还是收集的千年前邻国日本的古方,让人不得不怀疑《酒经》的作者估计是在鸿胪寺这样的部门任职的好酒之徒。说远了,我打算最后再重点研究白酒。白酒的酒方最多,各地的酿制方法又有很大区别,受众又最广,适合量产,挣大钱主要靠白酒。”
某人越说与来劲,“将来的销售我准备走高端精品路线,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东西好,好酒之人总能寻着味道找到你。一瓶酒我要卖出别人一百瓶酒的价钱,咱卖的不是酒,是时间,是四季。”小金冲绮芳眨眨眼。
是啊,金镰侃不光是有酿制天赋的酿酒世家的传人,同时他还是个名副其实的奸商,对金家酒业未来的发展,绮芳觉得她一点都不用操心。
但此刻绮芳心中还有一点隐忧。日历已经走到83年8月底,离9月21日越来越近,前世的城毁人亡的惨剧就是发生在那一天,原本时间太过久远,她已经想不起毁城发生的具体日期,还是在牢里服刑的孟佑堂给小金写信,问他远离美女蛇没有?她才得到提醒。
尽管剧情已经被她这个半路杀出的“美女蛇”给扇得面目全非,毁城的直接诱因佘庆丰被判了六年有期徒刑,严打开始后,他的案子重新复审,延长刑期的可能性很大,在牢里不可能兴风作浪,但谁知道剧情的张力到底有多大?毁城的惨剧是否会再次发生?
小金尽管觉得绮芳相信一个神经病的话也有点神经不正常,但在绮芳的铁拳威逼下,也只能想办法给水利部门示警。
水利部门的人得了消息根本没当回事,立了秋之后也会有台风过境这个他们知道,三五不时有人通过电台收到国外台风过境的消息提前向他们提供预警信息,这个也有。但是这人管得还宽,让他们组织两江上游各个水库库区检查大坝,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这种神经病还真没有遇见过。
结果当天下午收到主管副市长的电话,通知全局动员检查大坝。领导发话不得不从,水利部门立即行动起来,顶着头顶白晃晃的大太阳巡视大坝,被晒得冒油的水利局局长在心里骂娘,神经病不可怕,就怕神经病有行动力。
被骂神经病的小金打了两个喷嚏,心里得意,有金家的流之江出马,就没有搞不定的爱酒之人。得意过后还有些肉疼,希望孟佑堂和他爸这对妄想症父子这回撞了大运,要是蒙不对……蒙不对也没关系,权当是给个机会,让那些成天坐办公室喝茶看报的溜溜腿。
骂娘的水利局的人还真在玉春江上游两座水库大坝检查出隐患,好几年没遇上大的汛期,导致库区管理松懈,两座水库的大坝坝基都有些松动,一旦水库承载量达到一定程度,大坝会不会垮真不好说。
发现问题赶紧解决问题,重修来不及,从别处运来土石沙袋构筑第二道防线,刚刚巩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