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踌躇之际,杜海云疑惑的看了我一眼,目光闪动,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问他。
他摇了摇头,喃喃道:“没什么,大概是我想多了。”
含糊不清的表达,却让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第一次见他是在机场,奔波劳碌的我一身简装,脂粉未施,轻便简单。
在澳洲一个人独居,我是不敢表现出财富的,生怕引起有心人士的觊觎,所以打扮也是尽量从简,更是不敢以化妆突出精致的五官。
所以至今为止,他都很好运气的只见过素颜简装的我。
今天为了配合妈妈的婚宴,我却是穿了一套粉色的及膝小礼服,手提范哲思,脚踩思加图,面上的妆容更是精致,整个人看起来就不像是出来闲逛的。
对于我隆重打扮出现在这里,回过神来的杜海云会有疑惑再正常不过。或许,他也想到了一些细微末节,只是不敢相信世间会有这样的巧合。
既然瞒不住,索性不瞒了。如今刚好有告诉他的机会,若是隐瞒不说,未来一天他知道了,终归是要怨我的。
怨我倒是无所谓,更重要的是,我担心他迁怒与妈妈和哥哥,因此觉得我们一家城府深厚,反倒加重嫌隙。
他能回来,就意味着对刘叔的恨意已经日益减轻,若有合适的机会,未必不能把误
会说清。他们到底是父子,刘叔对他愧疚之深,我也不想因着误会,影响了妈妈好不容易得来的感情。
思索再三,还是无奈的笑了:“或许,你没有想多。”
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极大,嘴唇也哆嗦起来,好半天才抖抖索索的颤声道:“秦姐,你,你……”
“如果你在猜测我今天是不是来参加婚宴的,那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是。”我敛了笑意,认真的说:“今天,是我妈妈与刘叔的婚宴,他们一直在等一个人,所以推迟了开席的时间。海云,你应该很清楚,他们在等的人是谁。”
“不,这不可能!”他失控的大喊一声,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你怎么可能是我的继姐姐?我不相信。”
我没有说话,怜惜的看着他。
这么多年的恨意,不是一时半会能消除的,或许因着刘叔的关系,他会把恨意迁延到我身上。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事实就是事实,始终是要面对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机“嗡嗡”的震动了两下,低头一看,是哥哥发过来的信息。
“快回来,马上就要开席了。”
我咬了咬下唇,抬眼看向正在苦苦挣扎的杜海云,低头回了过去:“哥,想办法让刘叔和妈妈再等一等。”
哥哥没有再问,很快回复过来:“好
,我尽力试试。”
成年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对理智的控制。好一会儿后,杜海云慢慢的平静下来,牵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抬眼看我:“秦……姐,你真的没有骗我?”
“没有。”我平静的说:“我从不骗人,更不会拿自己母亲的幸福去开玩笑。”
“你觉得你母亲嫁给那个男人是件幸福的事吗?”他激动起来:“你别忘了,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冷漠,我妈妈根本不会死。”
我静静的看着他,许久,他不自在的别过眼去,我才问道:“海云,你真的是这么觉得的吗?”
他没回答,我又语重心长道:“如果他真的冷漠至斯,为什么你妈妈不选择离婚?他们分隔两地,是因为感情不合,还是因为生活让他们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杜海云痛苦的捂着头,蹲下身去。我叹息一声,半蹲在他面前:“其实你都知道,对不对?只是过不了心中那道坎而已。以当时的情形,换做是你,你又会怎么选择?”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悲鸣出声,一滴热泪从眼眶中缓缓滑下:“我以为我会恨他,可是听到他要娶别的女人的时候,我真的很难受。难道才过了这么些年,他就把我妈给忘了吗?他怎么可以在对我妈那样冷漠后,又转身爱上别的
女人?”
他忽然抬头,一把拉着我的手,红着眼睛道:“秦瑟柔,你告诉我,他之所以一直都没去看我们母子俩,跟你妈有没有关系?”
一股怒气油然而生,我想也不想,狠狠挥了他一个耳光。
“杜海云,我可以理解你心情的复杂,但是这不是你侮辱我母亲的理由。”我是真的生气了,站起身来冷声道:“你要怎么想你的父亲,我管不着,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妈不是那么龌蹉的女人。你和你母亲在魔都的时候,我妈正为着养活我和哥哥打着三份工作,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来的什么心思去掺合你家的事!”
他被我打得有些懵,好一会儿才颓然低头,讪讪然道:“秦姐,对不起,我……”
“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什么来。他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腼腆斯文,若非情绪失控,也不会说出方才那些话来。
看到他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忍不住心软,重重的叹了一声:“如果你想知道刘叔和我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我可以告诉你。三年前,我妈得了脑瘤,需要住院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