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娜来找我,既出人意表,又在意料之中。
她一直分不清感情的真假亲疏,所以自以为是的把包养当成爱情,把我的劝告当成恶意,轻易放弃了与我的关系,向那些不过顺应着拜高踩低规则,所谓的“姐妹们”靠拢。
可是她没想过,为什么在她只是一名不起眼的小姐时,没人愿意搭理她,找到靠山后,那些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姑娘们,忽然一下子就热情得跟对待亲姐妹似的。
在她被驱逐遗弃之后,她们又怎么可能会继续讨好她?无非找借口推却的还算是有良心了,性子刁钻的,冷嘲热讽落井下石也不奇怪。
她在焰寰手里拿到的钱财,基本上都给了家里,略有剩余,也被她挥霍一空。她在这个城市举目无亲,除了我,没人愿意帮她。所以,看在过去她也曾为我付出过,早早准备了三十万,就等着她上门。
之所以隔了这么久才来,想必是不愿意向我低头,问遍了所有认识的人,在遭到拒绝后,才不得已求上门来的吧。
今日的她,依然身着一身波西米亚长裙,蜜糖色的背部裸露出大半,蛤蟆墨镜遮住半张脸,只露出鼻子和嫣红的唇。
不可否认,拿着香奈儿包包从依然崭新的宝马
mini上走下来的女人,看起来还是很风光的。至少在她把墨镜脱下来之前,没人知道她遭受了怎样的困窘。
我就在露台上捧着一杯清茶,远眺这个城市的风光。看着她在我门前踌躇良久,磨磨蹭蹭的的靠近,不由涌起一股又好气又好笑的悲凉。
若非被欲望蒙蔽,她又怎会落魄至此。登上顶峰之时忘了留一条退路,峰顶崩塌之际,自然摔得更惨更疼。
俗话说斩草除根,我到底还是不够狠,报复之后,又没能把事情做绝,开门给她进来。
“瑟柔姐。”低不可闻的声音,带着许久未见的软弱和恐惧。我是她在这个城市的最后一战,若连我都拒绝,她便真的无路可走了。
“进来吧。”从鞋柜里找出一双拖鞋给她,没有多余的话,转身回到客厅坐下,顺手倒多一杯茶。
轻轻浅浅的茉莉花香气随着蒸汽袅袅升腾,满室馨香。她或许没想到我会这么淡然,期期艾艾的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又唤了一句:“瑟柔姐。”
“嗯。”把茶推到她面前,越是表现得平淡,她便越是忐忑不安。
掩饰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却忘了冲茶的是沸水。她顿时烫的脸色通红,不知该把茶吐出来还是咽下去。
我亦不出
声,待她实在忍不住,好一会儿后,张嘴把茶水吐回杯子里,呐呐道:“瑟柔姐,抱歉,茶水太烫了。”
“明知道烫,进嘴的时候就该立即吐掉,非要硬撑着,不但伤了自己,最后依然什么都享受不到。”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端起茶杯轻轻吹散热气,又徐徐啜饮清香的茶水。
她如何听不出我话中的深意,一张脸涨成酱紫色,似有不甘,又有懊悔:“姐,我错了,当初我不应该不听你的劝告,肆意妄为的。”
“事过境迁,再提起来又有什么意思。”我浅浅的笑,矜持而疏离:“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没有后悔药可吃,不是吗?”
她呐呐的应着,双手不安的绞在一起,没敢接话。
我所认识的那个妮娜,要么笑得没心没肺,要么气得破口大骂,甚少有如此窘迫的时候。挫折能让人成长,这个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若早些时候,她就懂得低头,现在也不必求我了。
不知是物伤其类的悲哀,还是为过去看走眼而无奈,我叹息一声,主动拉开帷幕:“把墨镜脱下吧,在我面前,没有伪装的必要。”
看得出她很不情愿,又不敢违逆我的意思,手指在镜架上犹豫良久,才颤抖的把墨镜除了下来。
看到她的双眼,我大吃一惊。
那明媚圆溜的大眼睛,如今肿得只剩两条缝。眼角生出细细的纹路,将厚厚的粉底卡住后更为明显。
左眼眉角处有一道结痂的伤痕,周围还有一圈茶色的淤痕,想来之前被教训得不清。只是不知道教训她的,是场子里的人,还是焰寰的手下。
不过以我对焰寰的了解,是不太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动手的,以他的能力,想要断绝妮娜的退路,有的是办法,不需要使用这下三滥的手段。
十有八九,是场子里的人为了讨好焰寰,一方面也为了杀鸡儆猴,特地下的重手。
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遭受了如此重大的挫折,一晃眼变得苍老憔悴,便是厚厚的妆容也无法掩盖。
我有些不忍,又有些违和的痛快,轻咳一声,“说吧,找我什么事。”
她没忽略我眼里的震惊,自嘲一笑:“瑟柔姐,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可怕?我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才刚被捧到顶点,就重重摔下,差点儿粉身碎骨。”
“所以呢?”心下了然,这一切铺垫,都是为了勾起我的同情心。却不知道,在她一脚踢向我腹中胎儿的时候,我就再不是那个善良的秦瑟柔了。
“我需要
钱,瑟柔姐,现在唯有你能帮我。”她直截了当的提出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