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一直没有提过一点,胭脂很穷,真的很穷。
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夜市上最便宜的、一百块钱能买四五件的T恤。背的包包,也是最廉价的街边货,轻轻一扯都能把带子扯断。
她说反正包包里就只有一包纸巾和一串宿舍钥匙,扯断了也就扯断了,没什么好心疼的。
于是那个廉价的包包,就一直这么背着,直到我看不过眼,在衣橱里翻出个闲置已久的Gucci提包,才强硬的把那个丑包替换掉。
化妆品,她当然有,小打小闹的买一些过过瘾,上不得台面,也就是仗着年轻,皮肤好,有资本,化到脸上才不至于吓人。
好歹是我带出来的人,便搜罗了一堆未来得及开封的化妆品,一股脑塞给她,经过一番努力,才把她的档次提了上去。
其实在没有与妮娜闹翻之前,或者说,是她还没有被焰寰包养之前,我也送过不少化妆品给她。
但是妮娜,从来没有表现过任何珍惜,有次用完的口红,连盖子都没有盖上就丢在桌面,结果不慎碰倒在地,她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就将其捡起丢进垃圾桶。
连同一起丢进去的,还有我当时的心。只不过习惯了她大大咧咧的性子,想想无谓计较,便也放下了。
现在想起来,
她的轻易丢弃,或许不是因为性格的大大咧咧,而是因为她从不曾珍惜,与我有关的任何一样东西。
胭脂珍而重之的把口红收好,抬眼看向妮娜,语气轻柔的说:“妮娜姐,你知道吗,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支这么贵的口红。”
妮娜不屑的冷笑,讥讽之话还没来得及出口,胭脂便扬起手,干脆利落的给了她一个耳光,一字一句道:
“谁给你的权利,轻易践踏我的东西?”
妮娜被打得有些发懵,或许她做梦都想不到,身为新人的胭脂,居然敢动手打她这个在场子里红得发紫的台柱。
脸色又红又绿,愣了几秒,忽然回过神来,怒骂道:“贱人,你敢打我?”
“为什么不敢?”胭脂轻笑出声:“你碰了我的东西,我打你又怎么样?”
“那你碰我的男人又怎么说?”
“你是说……焰少?”胭脂眼波流转,划出淡淡的笑意,语气轻柔:“男人的心长在自己身上,他非要看上我,我又能怎么着?”
当初妮娜丢给我的话,被胭脂一字不漏的反击了回去。不知为何,看着往昔好友愤怒得扭曲的面容,我忽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古人诚不欺我。
我的笑声骤然打破室内凝重的气氛,紧接着,是各种各
样不屑或鄙夷的嘲笑,高高低低,深深浅浅,一如我被妮娜打压时,那些毫不留情施诸在我身上的讽刺。
只是,我能忍,妮娜的性子,又如何忍得下来?
“贱人!”她气得脸色发紫,高高扬起手,重重的朝胭脂脸上刮去。
四周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和惊呼声,作为挑衅方,妮娜本就不在理上,若连手都动上了的话,只怕被从这个行业间排挤出去也是有可能的。
面对即将到来的侮辱和疼痛,胭脂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不但不退,反而扬起头,把脸迎了上去。
“啪!”
比方才还要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的落在胭脂的脸上。白皙的皮肤瞬间通红,巴掌印跃然夺目,硕大得把她巴掌大的小脸都盖住了一半。
匆匆赶来的花经理进门后,看到的便是这一幕,顿时惊得花容失色,握着的手机都差点儿掉在地上。
“妮娜,你这是作死呢!”
花经理从来沉稳,说话做事有条有理,不徐不疾。便是做出来的热情,也往往带着悠然自得的味道。
相识两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失态得连声音都变得尖锐,室内所有人都跟着抖了一抖,下意识的望了过去。
“明知道她待会儿就要伺候焰少了,你还敢在她脸上留伤,是想死了是
不是?”花经理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妮娜的手腕,怒斥道:“你当你自己是什么东西,焰少看中的女人,是你得罪得起的吗?”
妮娜也忍不住缩了一下,又挺起胸膛,气急败坏骂道:“那她又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说她是焰少看上的女人?贱蹄子一个,居然敢觊觎我的男人,打死她都算是轻的了!烂货,呸!”
短短几十秒功夫,胭脂的脸肿起一大块,厚厚的脂粉也有了脱离的迹象,乍一眼看去有些渗人。
她却不急不恼,试探的摸一摸肿起那边面颊,发出“嘶”的一声,又摸了摸不曾被掌刮的那边脸颊,浮起浅浅笑意,拨开花经理站在妮娜面前。
“妮娜,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经过你不留余力的宣传,你被焰少包养一事,是人尽皆知了。可是,焰少什么时候变成了你的男人?”由上至下把她缓缓打量一遍,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质问道:“你也配?”
这一幕,多想当初我与她的对峙,唯一不同的是,我比她更冷静,我的对手,也不如她的对手强。
过去的我,如今的妮娜,辗转反则过后,赢家变成了胭脂。
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