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子高不在,周黍难得有个安静的晚上。
她没再去小研究所,而是回自己家,吃了郑之行给她做的晚饭,洗漱之后靠在床头翻手机。
个人的习惯,睡前总会整理信息,对做过的事进行复盘。
就稻种一事而言,明面上来看,她和陆群,包括杜冕都得偿所愿了。
但对孔家,恐怕也是。
周黍刚入商场时,父母亲叮嘱她朴素的话,买的总没有卖的精。
倒不是让她如何精明手段,而是提醒她谨慎,遇上事情多想想,不要不知不觉吃大亏。
其实父母只是工薪阶层,并不知道为什么有这句话,更不知道卖的精明的具体手段是什么。
周黍一开始也不知道,尽管看了很多电视电影,也从书籍中见识过恶人的局。
但故事是故事,故事里的人是故事里的人,现实中少有人做到那样程度。
所以她即便知道道理,但并不真正懂得。
直到遇上了两桩事。
第一桩是周黍想开生态农场时,因为缺钱,便招揽合伙人。
大学好友介绍了一位老姐姐。
这位老姐姐朴素低调,外表是普通的打工族,所穿所用全是普通货,连开的车也是快十年的老国产车。
周黍十分担忧,她第一次创业,大概率会失败赔钱,要坑了别人的家底怎么办?。
就悄悄问闺蜜,不会有大问题吧?
闺蜜让她放心,老姐姐有的是钱,投资了很多类似的小生意。
事实果然如此,创业前几年亏本,每季度总结会,周黍都在向各位投资人道歉。
也有人想退,但只有这位老姐姐安慰她:“没事,你继续干,咱们再撑下去试试。”
就在那天,周黍亲眼目睹有人热情地围堵老姐姐,一定要买她的货。
原来老姐姐代理某种进口货,本该去联络各终端的销售门店。
但不必她奔波,都是门店主动找来求她,乙方活生生干成了甲方。
并非货好或者货难买,市场上可替代的多了去,而是老姐姐家中近亲长辈在要害部门任职。
幸好老姐姐心里十分清楚,大多数慕名而来的生意都推辞了,只有实在推不掉的,为人也算实在的,才按照正经生意和市场行价来走货。
按她的说法,双方心知肚明的,只是在维系一个未来的可能性。
孔家给杜冕和周黍这个便宜,是在褚子高身上投资。
但投资讲究收益,生意人追求的终究是钱,是收回成本。
那孔家呢?
孔家已经足够有钱的,又一直在北都钻营,求的就不仅仅是钱,而是权了。
但权力这样的怪物,既要大量的金钱去养,又能产生更大量的金钱。
周黍的存在,周黍的技术,一旦爆发开来,将在短时间内汇聚极大的财富,一定会影响孔家获得金钱去供养那怪物。
而那怪物,肯定要在一个财源即将枯竭时开发另一个。
就像她当年差点被拉入其中的某个操作。
某工程公司,因为本行利润太低又周期太长,便换了个玩法。
在工程投标中,不断采用低价中标的方式获得业务,转手将业务抵押给银行获得贷款。
再将贷款投入小贷公司或私人借贷。
这玩法需三方组局,投资,工程实体,银行和金融关系。
周黍谨慎,没有参与其中,也没有将任何钱投入其中。
但短短几年内,参与的几方人马都挣得盆满钵满,直到因为低价中标的项目欠款被挪用,工程进行不下去而导致多处停工烂尾。
坏名声传出去,干不下去了才暂停。
但其实,在那工程实体名声坏掉之前就被转卖,而背后的人马已在物色新的棋子。
真是循环吞噬的怪兽。
现在,北都在正面的武力战场上输给了褚子高。
那潜在的呢?
更为残酷的商业战场和金融战场呢?
周黍就仿佛能获得高额资本金和流通项目的实体公司,必然会被看中,默默地,强行地将她捆绑。
就算捆不住她本人,也要捆住她的手脚臂膀,而能称得上她手脚臂膀的人,就那么几个。
周黍先和崔烬联系。
崔烬目前的职务还是镇长,但因为小镇人口和规模暴涨,再加上承担的业务和过手的资金量。
其实权利不比青叶县的县长们小。
只是她为人低调,目标始终如一,不搞那些虚的名气,所以并不太显眼。
但从她的话中可知,她最大的进项,也就是承揽周黍各种货物押运的活儿,有人提出想投资。
崔烬拒绝了,说自己干得过来,没什么需要用别人钱的地方。
这是实话,因为押运队的人大多数是巡夜军的退役军人,本身有土地有收入有能力,来干这活挣钱是其次。
而崔烬第二大的进项,也就是周黍按月提给她的公建基金。
这些钱日积月累,虽然大部分用在各种公用设施的建设上,但剩下很不少的一笔存在县银行里。
就银行的人带了客户来游说她,将钱投入某某某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