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曾经见过庄燮最狼狈的模样,长公主对他的感觉很复杂。
说不上讨厌,只是惊诧于他竟会喜欢自己。
到底还是少年人,总是异想天开。
那次过后,长公主减少了出府的次数,再也没有遇见庄燮。
她想着,庄燮今年才十九,还不定性,那份似无根浮萍的绮念来得快,去得也快。
等到情意淡了,两人再相见才不会尴尬。
五月时,陪都那边往公主府送了条奶狗。
长公主虽看不见,却很喜欢这个软乎乎的小东西,给它取名松枝。
松枝同果儿一样,都是军犬,只不过性子更为温和。连柔之所以将它送过来,就是希望月娘能开心些。
松竹逐渐长大,公主府的欢笑声也多了不少。
可惜总有人不识趣。
郑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郑夫人从昭狱中救出来。
经此一事,长公主本以为他们能安生些,没想到郑家根本不知廉耻为何物。
禁宫。
郑大人站在皇帝面前,语气诚挚地道:“陛下,长公主十五岁与郑家结缘,如今犬子已去,但这份缘分却不能断绝。”
皇帝坐直身子,问:“爱卿的意思是?”
“犬子还有一名堂弟,名为郑曲,早已加冠,品学相貌颇佳,不如让郑曲尚公主,重修两姓之好。”
闻言,皇帝满脸愕然。
他知道郑颖是什么德行,估计郑曲也强不了多少。月琅好不容易才从郑家脱身,总不能再入泥沼。
“此事不妥。”皇帝直接拒绝。
郑大人忍不住问:“陛下,何处不妥?”
皇帝转动着扳指,慢吞吞道:“大业乃礼仪之邦,怎可安排兄终弟及的婚事?更何况,朕已经定下了长公主的归宿,总不能朝令夕改。”
像是怕郑大人不信,他还补了一句,“男方你也见过,正是掌管麒麟卫的庄燮,他亲自来宫中求的亲。”
听到“庄燮”二字,郑大人浑身僵硬,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比长公主小了三岁,恐怕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朕觉得合适。”
话说到这个份上,即便郑大人是两朝元老,也不敢再反驳。
郑家这一代没有能扶起来的男丁,若是有驸马的身份,还能多坚持几年,否则,情势恐怕会更加严峻。
郑大人前脚迈出宫室,后脚赐婚的旨意便送到了公主府。
圣旨宣读完毕后,长公主神情恍惚,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竹衣送内侍出门,她则紧紧攥住圣旨,坐在临窗的软榻上。
不知过了多久,竹衣返回偏厅,小声道:“殿下,庄统领就在外面,可要将人请进来?”
长公主拧眉,半晌才点了点头。
这是庄燮第二次来偏厅,他站在院前,透着窗扇的缝隙,恰好能将那张娇美的面庞收入眼底。
他一早就知道,长公主是那种明艳的美人,无论走到何处,都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定了定神,庄燮迈过门槛。
竹衣本想跟着进去,但对上青年冰冷的眸光,她吓得魂不守舍,也不敢再动,只能安生守在门前。
女子倚靠着软榻,身上的衣衫素净,偏偏肌肤雪白,乌发红唇格外显眼。
庄燮的视线落在那张脸上,近乎贪婪地看着她。
长公主觉得不自在,她坐直身子,轻声问:“庄统领,你可曾接到圣上的旨意?”
“刚接到不久。”
顿了顿,他继续道:“听说下旨前,郑大人曾入宫向圣上求亲。”
“求亲?”女子细眉微拧。
“正是。郑家有位公子,名为郑曲,郑大人想让殿下嫁给郑曲。”
说这番话时,庄燮两手紧握成拳,眼底也翻涌着杀意。
他无比珍视的女子,竟被郑家如此折辱,若有机会,他绝不会放过郑家。
长公主只觉得荒谬,即便她早就知晓郑家人有多无耻,这次难免有些恶心。
庄燮深深吸气,很快收敛了情绪。
“圣上之所以赐婚,应该是为了断绝郑大人的念想。”
“庄某明白公主的想法,只能圣旨不能违拗,莫不如先成亲,庄某不去叨扰公主便是。”
这话说得诚恳,也有几分道理。
她穆月琅身为公主不假,却不能抗旨不遵。嫁给庄燮,是她唯一的选择。
长公主点了点头。
“那就劳烦庄统领了。”
“殿下不必客气。”
转眼就到了大婚那日,长公主换上色泽浓丽的嫁衣,灿红如火,灼灼其华。
庄燮只看了一眼,心跳陡然加快。
这对夫妻一个是长公主,一个是掌管麒麟卫的统领,自然没有人胆敢闹洞房。
长公主坐在妆台前,吩咐竹衣给她卸妆。
“殿下,不等庄统、驸马回来吗?”
女子思索片刻,道:“这些钗环太重了,先拆下去,简单绾个发髻就好。”
庄燮走进卧房,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发如墨云,迤逦而落。
竹衣忙不迭地冲着青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