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回答,有的人会觉得敷衍,而太后却觉得连熙微尤为体贴。
“到底是双生子,感情自是比普通姐妹深厚许多,这是缘分,你们要好好珍惜。”
连熙微低垂眉眼,清丽的脸上满是孺慕,她连连点头,显然极认同太后的说法。
长公主并非太后所出,但她心胸开阔,并没有被深宫中的污浊沾染,近些年来和太后相处得也算融洽,孀居后时常会来慈寿宫中请安。
过了半盏茶功夫,有宦官从殿门外走进来,恭声通禀:“太后娘娘,伏夫人就在宫门外。”
伏廷乖戾张狂的脾性早就传遍了整个建业,他向来不好女色,还把陛下赏赐的美人拒之门外,这种冷心冷血的狂徒竟会娶亲,委实出人意料。
“快将伏夫人请进来。”
宦官应诺,不多时便引着一名身量纤窈的年轻女子步入殿中。
今日连柔穿着颜色素净的棉裙,外面披着暗红的斗篷,色彩虽不算鲜亮,但她肤白,眉眼又生得好,整个人格外出众。
太后看着连柔,苍老面庞透出几分笑意,“走近些,让我好生瞧瞧。”
当今圣上以孝治天下,尤为敬重太后。这慈寿宫的主殿修缮得极其恢弘,珊瑚珠玉,琳琅满目。
连柔不敢多看,她收敛神色,按捺住心底泛起的紧张,一步步走上前去,在距离木椅两臂远的位置顿住脚步,冲着太后和长公主福身行礼。
面前的小娘子盈盈下拜,面容恬淡,挑不出任何差错,只是连柔与连熙微分明是双生子,细看却不太相似。
“建业与陪都相距千里,伏夫人初入京城,若有什么不习惯的,尽管开口。”
太后敦厚慈和,是大业后宫中罕见的良善人,这样的人确实幸运,却也格外固执。
连柔还记得,前世连熙微饮下那杯酒后,面上的血色顷刻消失不见,昏倒在陈王怀中。
当时她跪在地上,哭着哀求太后,希望她能派大理寺查明真相,还她一个清白,可太后却拒绝了。
她说:熙微是你的亲姐姐,难道还会刻意陷害你不成?
连柔自己都想不明白,连熙微是她的亲姐姐啊,为什么会这般恨她,恨到深入骨髓的地步。
她哑口无言,不再反抗,被秦琰带离壮美的宫殿。
连柔轻声道谢,她缓缓抬起头,恰好跟连熙微对视一眼。
她这个姐姐惯会做戏,分明见不得自己过得好,偏生要装出一副顾念亲情的模样,这么多年从未摘下面具,难道不累吗?
这会儿连柔被内侍引到长公主身侧,瞧见月娘清减许多的面庞,她不免有些担心。
前世因为身畔女官的背叛,月娘早早死在山贼手上,她的命运像是掩藏在迷雾后的山峦,连柔什么都看不清,却希望她一生顺遂。
“皇祖母,阿柔刚与骠骑将军成亲,总不好一直留在京城,再有半月,北魏使臣恰好入京,不若将他们留到宴会之后,也好热闹热闹。”
连熙微拨弄着桌案上的熏炉,袅袅烟气四散开来。
伏廷曾将北魏皇子斩于马下,与北魏皇族间的仇恨早就到了无可化解的地步,要是使团在宫宴上对上伏廷,也能给他找些麻烦。
连熙微眯了眯眼,唇角的笑痕加深。
“骠骑将军有公务在身,总不能将人拘在京城,他是一把锋利的剑,必须在战场上才能现出宝光。”长公主慢条斯理地反驳。
作为皇家人,太后有自己的考量。
此次入京,伏廷带来的镇北军虽然不足百人,但他喜怒不定,不像他父亲那般易于掌控,若长久留在京城,恐会生出祸患。
“月琅言之有理,骠骑将军事务繁忙,是该尽早返回陪都,不过我觉得阿柔很是乖巧,可以等宫宴结束后再回去。”
“皇祖母放心,臣妾定会好好照顾阿柔。”连熙微赶忙说道。
慈寿宫内,连柔静静听着这一切。
说实在话,她根本不想留在京城,可自己却做不了主,幸而北魏使臣已经启程,估摸着不足一月,宫宴便会召开。
“阿柔,你觉得如何?”
连柔从木椅上站起来,再次福身行礼,“臣妇愿意。”
太后满意地笑了笑,她看着连柔,心里暗暗赞叹,这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就算放在宫内,也能称得上夺目,怪不得伏廷那匹孤狼会心甘情愿娶她为妻。
离开慈寿宫时,长公主与连柔并排走在一起。
这宫室长公主分明来过千百次,脚步却有些踉跄。
她拉住少女软凉的手,忍不住叹了口气,“柔儿,你不该来京城。”
连柔轻轻摇头,“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能在这里见到月娘,我很欢喜。”
长公主虽看不见,却能想象出小姑娘的模样,定如她语调那般甜润。
入宫一趟,连柔见到连熙微,勾起了许多不好的回忆。
她抿了抿唇,不明白连熙微为何非要让她入京。
究竟有什么目的?
寒风刺骨,吹得连柔眼眶发涩,直到走出宫门,坐上回府的马车,那股压抑的感觉才消退几分。
车驾在宫门前等了两刻,伏廷疾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