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柔怔怔地看着他,好半晌才分辨出男人话中的意思,她咬着唇,眼眶泛起阵阵酸涩,还没等落下泪来,掌心便被伏廷拉上前。
他在给她换药。
昨晚沐浴的时候,连柔的伤口沾了水,瞧着略有些浮肿。
伏廷拧起眉,他五官俊美不假,阴着脸却格外瘆人,少女肩膀缩了缩,垂下眼帘不敢看他。
伏廷与连柔相处的时日不算长,但早就摸透了她的性子,只要一心虚,她就像冰雪堆砌成的小人儿,动也不动,说不出的乖巧。
伏廷忍不住逗她。
“本将军先前跟你说过,要好生爱惜身体,眼下你违背军令,该当如何?”
即使已经成亲了,前世里听说的可怖传言依旧盘踞在她脑海,想起那些非死即伤的美人,连柔小脸刷白,小声哀求:“柔儿再也不敢了,舅舅原谅我一回,好不好?”
再次将伤处包扎妥当,伏廷眯眼望着她,薄唇一掀:“不行。”
连柔硬着头皮问:“那您要怎么罚呀?”
边说着,小姑娘边把手背到身后,不敢让伏廷看见伤口,免得他生气。
此时此刻,连柔跪坐在床褥上,昨夜虽没有做到最后,但她腿心却麻得厉害,肩颈处也多出了不少红痕。
看到她这副香甜可口的模样,伏廷抿了抿唇,他怕自己克制不住那股冲动,便拿起床尾雪白的亵衣,直接披在连柔身上。
他的衣衫宽大,将馥郁春色遮住大半,仅露出一截膝盖。
连柔的性情本就内向,被这人不错眼地盯着,不止面颊红润,就连脖颈都红透了。
伏廷真恨不得永远呆在这张床上。
“过来。”他招了招手。
连柔咬着下唇,没敢动弹。
伏廷嗤了一声,黑眸愈发深沉,问:“你是不是不想下床了?”
“没、”
她声音压得低,一寸一寸挪至床边。
伏廷身边并没有伺候的丫鬟,就连青苓,也被侍卫阻拦着,不准接近卧房。男人陡然站起身,走到外间将备好的衣裳取来,瞧那模样,像是要亲自为连柔更衣。
“舅舅,我自己来就好。”
伏廷瞥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柔儿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未领罚?”
少女叹了口气。
她强忍羞涩,张开手臂,不敢看伏廷的动作,索性紧紧闭上眼,耳畔传来衣料摩擦的悉索声,先是肚兜,接着是下裳,再是外衫……
也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停了下来。
连柔浓密的眼睫颤了颤,她试探着望向伏廷,问:“舅舅,您要和我一同入京,那咱们何时出发?”
面对连柔,伏廷细致到了极点,但他自己速度极快,眨眼间便穿戴整齐。
“不急,今日即可动身。”
秦琰和连熙微都在建业,他们一个觊觎连柔,另一个心思恶毒,伏廷可不放心让小姑娘独自上路。
伏廷常年呆在陪都,进京的次数屈指可数,若非连熙微欺人太甚,他也不会带着新婚的小妻子远行。
往返京城一趟,起码要耗费数月时间,此地有镇北军驻守,他并不担心,怕只怕皇室会生出忌惮。
晌午时分,麒麟卫再次来到连宅门前,为首那人用力拍着门板,发出哐哐的响声,却无人回应。
还是隔壁邻居听到动静,走出来,好心提点:“官爷可是来找连氏母女的?昨日连姑娘嫁给了骠骑将军,焉夫人也被安置在将军府,您要找人就去将军府找。”
闻言,侍卫面色大变,他做梦都没想到,连氏女居然能和骠骑将军搭上关系,那位嗜血暴戾的恶名早就传遍了建业,简直到了能止小儿夜啼的地步。
在这种情况下,侍卫根本没胆子出现在伏廷面前。
还是身后的下属提醒了句,“大哥,无论如何,懿旨都不能违拗,就算伏廷再张狂,也不会明目张胆忤逆太后。”
这话挑不出什么毛病,侍卫的心情仍旧沉重。
他骑马来到将军府前,还没等递上拜帖,就见到石阶前停着一辆油壁车,精巧宽敞,只看大小,应当能容纳七八人左右。
伏廷仍同往日那样,穿着玄色衣袍,按理而言,刚成婚的男子不该穿这么暗沉的颜色,但他心情不佳,也没有在乎这些俗礼。
青年眼神阴鸷,从麒麟卫身上挨个扫过,眸底怒意翻涌。
若不是因为这些人,昨晚他就能跟柔儿圆房,现在能有好脸色才怪。
出门前,连柔披上了斗篷,兔毛领口将她的脸遮去大半,倒不必再戴帏帽。
麒麟卫快步上前,躬身行礼:“见过将军。”
伏廷脾气差,根本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径自往前走,将箱笼搬到油壁车内。
连柔本以为这些麒麟卫自京城而来,又都是世家子弟,从小被人捧着,没吃过苦头,定会极其倨傲,甚至还有可能因为伏廷的冷待而生出忿怨。
谁知道,在与伏廷擦肩而过时,他们就仿佛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纷纷显出如蒙大赦的表情。
连柔权当没看见这一幕,温和地冲着麒麟卫们笑了笑,“诸位别急,我与将军正要赶往京城,不会耽误你们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