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柔坐在伏廷身旁,手紧紧抱住那只木匣,眼底尽是依赖。
青年低声安抚着她,等小姑娘面色略微好转,才将沉甸甸的匣子取出,放在桌上。
“既要今天成亲,须得将一切准备好,柔儿乖乖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
连柔知道自己的举动不太妥,却并不后悔这个决定,此去京城,是祸非福,能在离开陪都前嫁给舅舅,是最好的结果。
伏廷起身离开书房,他走到院中,冲着侍卫吩咐,“派人在前院筹备宴席,再将拟定好的宾客请来。”
顿了顿,他又道:“将青苓那丫鬟带到这,本将军有事要问她。”
连宅附近有军士守卫,可那些军士到底不如青苓,每日贴身跟着小姑娘,了解事情经过。
伏廷不放心将连柔独自一人留在书房,下令后,他径直折返,刚推开门,便看见浅碧色的裙袍迤逦落在地上。
白皙脊背如同上好的瓷器,线条优美,毫无瑕疵,如玉般润泽。
伏廷喉结滑动了下,他这才知道,木匣中装着的竟是先前裁好的嫁衣。
红与白交织,反差极大,格外晃眼。
连柔听见了门扇开合的声音,她顿了下,身上仅剩藕色兜衣及亵裤。
由于温度太高,会使人生出睡意,因此书房内用的炭火不多,她觉得有些冷,一手掩住胸口,另一手去取木匣中的嫁衣。
还不等指尖触到柔软的布料,伏廷便走上前,用嫁衣裹住那一抹白腻。
“侍卫已经去准备了。”
闻言,连柔抿唇笑了笑,杏眸雾蒙蒙的,“好。”
伏廷第一次为女子穿衣,嫁裳层层叠叠,繁复至极,他手上的动作很慢,好在有连柔引导,并未出错。
常年握剑的指腹缠绕起腰间的系带,他稍一用力,系紧了。
少女的腰肢格外纤细,仿佛他力气再大些,就能将其从中折断。
等嫁衣穿好后,男人额间渗出一层汗珠,连柔想帮他擦干净,却不防扯到了手上的伤口。
她忍不住蹙眉。
伏廷很快发现了她的异常,赶忙握住她的手,缓慢而坚定地掰开纤细的指节。
原本细软的掌心,此时多了几道月牙状的瘢痕,上面的血迹早已干涸,透着黯淡的红。
“怎么回事?”他冷着脸,嗓音低哑。
“不小心弄伤的。”
在成亲前,连柔不想让舅舅知晓太后召她入京的事情。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乃是人生四大喜,总不能破坏了气氛。
伏廷眸色暗了暗,根本不信小姑娘的说辞,但他没有追问下去,只从矮柜中取出金疮药,仔细为她清理伤口。
“疼么?”
“不疼。”连柔轻轻摇头。
没多久,门外传来侍卫的通报声,伏廷神色未变,将白布缠绕好后,说:“我出去看看。”
连柔也知道,将半月后的婚礼挪至今天,肯定会惹出不少麻烦,但她确实等不了了。
伏廷离开书房,看见青苓站在院中,她满脸不忿,将先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叙述了一遍。
男人神色渐冷。
“将军,现在该怎么办?”
伏廷说:“你带着侍卫将焉夫人接来,马上婚礼就要开始了。”
青苓没想到婚礼竟在今日举行,她非常惊讶,但办事却十分利索,很快就将焉氏带到将军府。
此刻厅堂中坐满了宾客,不是陪都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是军中的将领。
今日前,那些勋贵虽然收到了婚礼的请柬,却并不认为伏廷对新娘子有多上心,毕竟连氏出身低微,身体里还流淌着商户的血,骠骑将军娶这么一个女人,恐怕只是用来当摆设的。
但当他们来到将军府,看到早已换上喜袍,收敛了浑身煞气的伏廷,才明白他有多在意连氏女。
锣鼓鞭炮齐齐作响。
一顶喜轿停在书房前,青苓扶着连柔坐上去。
少女的视线被盖头遮蔽,只能看见眼前的方寸之地,软轿不断摇晃,在将军府内转了一圈。
住在后院的宁沅听到动静,跑出来一看,秀丽面颊瞬间扭曲,“连柔那个贱人,果真勾引了舅舅,以色侍人,看她还能风光到几时!”
软轿停在厅堂前,伏廷手里拿着弓箭,三支箭矢并排落在轿门上。
外面传来砰砰的响声,让连柔不由攥紧了丝帕。
喜婆将新娘迎出来,伏廷牵着她的手,附在她耳侧,低声道:“别怕。”
连柔脑海一片空白,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感受,她跟在青年身边,走进厅堂,拜了天地。
大抵是因为伏廷身份特殊,堂内没有谁敢高声喧哗,就连推杯换盏的动作也格外克制。
亏得那些军中的将领常年跟随在伏廷身边,倒不像勋贵那般惧怕将军,等新娘被送进洞房后,便端起杯盏依次上前敬酒。
伏廷酒量不差,却抵不过这帮莽汉的车轮战术,不多时,他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连柔进了新房,她不知婚宴何时结束,索性便吩咐青苓去弄些热水来,洗去身上的浮汗。
屋内的下人尽数退出房内,连柔一个人走到屏风后,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