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管家额间却渗出一层汗珠,滚滚而落。
见状,长夏伯心底咯噔一声。
他挺直脊背往前走,等远离卧房后,才低声发问:“出什么事了?”
“伯爷,大事不妙,鱼泉那边的行宫经不住暴雨冲击,昨天夜半垮塌了!”
长夏伯面上血色尽褪去,仿佛受不住打击那般,身体微微颤动,瞬间好似苍老了十几岁。
打从太子执意要换掉工部员外郎那时起,他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当时他劝不住太子,眼下祸事临头,想保住整个伯府都并非易事。
“伤亡多少?”
“有几名女官被坠落的砖石擦伤,好在性命无忧,几位贵人如今被安置在鱼泉的农户家中,暂时无虑。”
长夏伯铁青的脸色略微缓和了些,他喉结滑动了一瞬,嘶哑开口:“先去备马,我必须亲自前往鱼泉请罪。”
说罢,他起身往卧房的方向折返,为了不打扰到焉氏,便站在耳房更衣。
即便长夏伯的动作幅度不大,悉悉索索的声音依旧吵醒了焉氏,妇人从趿拉着绣鞋走到男子身边,指腹揉了揉他紧蹙的眉心,忍不住问:
“伯爷为何事担忧?”
长夏伯本不想将此事告知焉氏,怕她操心劳神。
突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沉默片刻,握住焉氏微凉的指尖,低声道:“行宫出事了,要不了多久伯府也会受到牵连。”
“夫人,我与你和离吧。”
到了此时,长夏伯唯愿焉氏平安,他不希望自己爱重了一辈子的人受苦。
焉氏双眼瞪的滚圆,耳畔嗡嗡作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居然这么严重吗?”她喃喃。
长夏伯伸
手取过搭在木架上的外袍,披在焉氏身上,他知晓妻子心软,便出言哄她:“其实也不算严重,起码能保全性命。”
“你撒谎。”
焉氏毫不留情地拆穿长夏伯的谎言。
幼年相识,中年相伴。世上没有谁会比焉氏更了解宁睿晟,她早就知道,这人对自己的执念极深,若非情势危急,毫无转圜余地,他根本不会放手。
焉氏胸口剧烈起伏,她反手握住长夏伯的手腕,神情无比认真。
“我既嫁了伯爷,能陪你同甘,自然也能与你共苦。熙微和柔儿都没有入宁家的族谱,她们无须让我担心,那我就陪着伯爷可好?”
焉氏嗓音沙哑。
她说的这番话都是发自肺腑,她对宁睿晟可能没那么多的男女之情。多年以来,是这个人为她遮避风雨,悉心护持。
人非草木,这份恩情哪能说舍就舍?
在长夏伯眼里,焉氏向来都是柔弱的,但此刻的她,眼神却格外坚定。
他心头抽疼,深吸一口气道:“我要前往鱼泉处理公务,夫人慢慢考虑,切莫犯糊涂。”
“无论和离与否,我都接受。”
看着长夏伯匆匆离去的背影,焉氏眼眶发红,木然坐在墙角的玫瑰椅上,都没发现连柔是何时过来的。
昨夜连柔听到雷声,已经猜到了鱼泉的境况,她彻夜未眠,这会儿眼底青黑一片,看着有些憔悴。
“娘。”
焉氏缓过神来,勉强扯了扯唇角,边净面边说:“柔儿来得倒早。”
“伯爷去鱼泉了吧?”
焉氏先是诧异,又想到女儿得了骠骑将军的青眼,听到些消息也不足为奇,当下微微颔首。
自重生那日起,连柔便觉得自己头顶悬着一柄看不见摸不着的铡刀,她又惊又怕。
如今刀落在实处,那种不可言状的恐惧反而消散了几分。
“日后我会好好照顾娘,不会让您受苦。”
连柔说这话还是有些底气的,前世她三指尽断,做什么事情都尤为不便,只能让人照顾。
这辈子的她手脚俱全,又一直在钻研茶方,即便没什么本钱,摆个摊子卖些药茶也是使得的。
将女儿乖巧柔顺的模样收入眼底,焉氏暗暗叹了口气。
她的柔儿千好万好,赵家秀才也是个不错的郎君,只希望这桩婚事不要生出波折,平白将孩子耽误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