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虚与委蛇好半天,过了盏茶功夫,连柔才迈进葭月居的院门,而后便听到青苓的通报声:“二夫人来了!”
连柔冲着傅氏福了福身,将人请进房中。
“婶娘怎么来了?”
傅氏身后的婆子将一只红木匣呈上前,放在桌上,而后傅氏才开口:
“柔儿,多亏了你救下玉枫,大夫说若非你及时将玉枫送回来,这孩子怕是要落下残疾,我跟你二叔成亲多年,只得了这么丁点骨血,若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玉枫弟弟福大命大,此次度过了关隘,日后定会顺遂平安。”
傅氏喝了口茶,缓缓说道:“希望如此吧,这孩子自幼体弱,又颇为懂事,平日里染上风寒都令人心疼不已,更别提受这么重的伤了,我现在一闭眼,脑海中就浮现出玉枫满身是血的模样,柔儿,真的谢谢。”
连柔在伯府里耽搁了一晌午,辰时过半,她双手捧着一尺见方的木匣,其中装着的尽是珠钗首饰,就连老太太和傅氏送的东西也囊括在内。
连柔坐着马车前往城西,到了小院,她寻了个由头将婆子打发出去,之后便费力地搬起木梯,架好往上爬。
青苓看着小姐踩在瓦片上,急得直冒冷汗,哑声问:“您站那么高做什么?千万别摔了,有什么活计交给奴婢就好。”
连柔将食指抵在唇上,示意青苓噤声,她怀里抱着木匣,颤巍巍地往前走,每走一步她都要缓一会儿,好不容易掀开瓦片,将木匣藏在里面,连柔这才松了口气。
她本以为自己足够谨慎小心,却没想到下梯子时脚下一滑,还是摔了一跤,磕破了膝盖。
青苓吓得惊叫出声,忙不迭地将主子扶到院里的石凳上,弯腰撩起裙裾,发现雪白的亵裤已经被鲜血染得猩红。
“您莫要乱动,奴婢去拿药。”
连柔是从第三级梯子滑下来的,伤势并不算严重,甚至她都不觉得有多疼,毕竟前世她无时无刻不在承受断肠草的折磨,尝过了那种痛,这点皮肉伤又算得了什么?
没多久青苓便拿着金疮药等物跑出来,她剪开了轻薄的
亵裤,雪白的膝盖及小腿露在外面,伤口约莫铜钱大小,不断往外渗血。
青苓小心翼翼地给连柔清理伤口,她只觉得小姐像是瓷器,既美丽又纤弱,她都不敢使出太大的力气,生怕弄疼了主子。
“你别担心。”
连柔冲着她笑了笑,用沾湿的手帕一点点擦净掌心的灰尘。
青苓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语气中透着丝丝埋怨:“奴婢怎能不担心?小姐,您的腿生得这么好看,要是留疤了怎么办?”
“留疤就留疤,不妨事。”连柔不甚在意地摆手,反正瘢痕藏在衣襟里,旁人也瞧不见。
“您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吧,幸好没碰坏膝头的桃花胎记,您那胎记生得好,万一被伤疤毁了,多可惜啊。”
“小声点,那位军爷说不定还在休息,莫要扰了人家。”
少女的声音压得很低,但习武之人大都耳聪目明,即使隔着一道砖墙,伏廷也能清晰地听到主仆俩的对话。
黑眸中划过丝丝讥诮,不过是一双腿罢了,能生得有多好看?想来那对主仆门第应当不高,否则也不至于如此少见多怪。
将伤处包扎好,连柔掌心撑着石桌站起身,拍了拍袖襟的灰尘,这才慢步朝着前方的小院走去。
她抬手叩了叩门,知道里面那人伤了喉咙,根本不可能回应自己,缓了片刻便将门板推开。
“今日觉得如何?可有按时喝药茶?茶汤的味道虽有些古怪,但良药苦口,只要能化解噬身毒便好。”少女不远不近地站在床榻前,杏眼凝视着青年。
随着她的脚步,一股清甜的梨花香涌入鼻端,不像寻常女子的香粉气味,很淡。
伏廷略微皱眉,而后眉宇又舒展开来,一语不发地靠在软枕上。
瞧见乞丐那副冷冰冰的模样,青苓面上露出几分愤怒,小姐心善,救下濒死的他,不求这人回报什么,怎么都不知感恩呢?
还真是人善被人欺!
青苓忿忿不平地去了厨房,边走还边琢磨着,待这乞丐伤势好转就将人赶出小院。
对于军汉漠然的态度,连柔不以为忤,毕竟她曾经被人灌下过断肠草,也知道被毒性割裂肺腑的滋味究竟有多难捱,噬身毒比断肠草的毒性猛烈
数百倍,这人能保持神智已经不容易了。
如今青年的肌理仍显出一片黝黑的颜色,但肿胀消褪了七八分,隐隐能看出他鼻梁高挺,眉眼深邃,若是恢复了,应当是一副难得的好样貌。
“你饮药茶的时候,可觉得有何不适?若有的话便点点头。”
长夏伯府败落的日子逐渐逼近,连柔也不敢再耽搁下去,早一天求到天山雪莲,就能早一天养好焉氏的身体,母亲含辛茹苦将她养大,她实在不想再让母亲受苦。
连柔那张小脸生得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水润润的,最铁石心肠的人见了,也不忍拒绝。
伏廷抿唇,摇头。
少女展颜笑开,鼻尖微微泛红,“那就是没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