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卿瞧着他面色微愠,只得讪讪解释道:“江南水患已让朝廷拨了不少赈灾银款,而今国库空虚,关外的战事还没个着落,不宜大兴土木。”
萧珏面色好看了些:“朕动用私库为你建行宫也不是不可。”
叶卿:呵呵。
朝中大臣才不会管用的到底是谁的银子,之乎者也的大道理只管张口就来。到时候吃瓜百姓也只会一个劲儿的喷皇室挥霍享乐。
那滋味,想想都不太美妙。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道:“陛下能有这份心意,臣妾已感激不尽。但臣妾作为大翰皇后,更忧心百姓疾苦。如今已入秋,水上行宫就不必修建了。”
萧珏怎么会不知她真正怕的是什么,但这种他想给心上人一份大礼,却处处的受制的感觉让他并不舒服。他伸手揉了一下叶卿的脑袋,语气颇有几分桀骜:“无妨,再过几年,你想要昆仑山上的冰川,朕都命人给你拉回来。”
叶卿:“……”
为什么狗皇帝一旦想表现出对她的宠爱,就得往昏君妖后的方向发展呢?
这毛病她暂时还没找到治疗之法。
*
松鹤楼。
叶建南浑身没骨头似的瘫在一张圈椅上,身边站在几个常年跟在他身边的江湖高手。
跪在他面前的是一身素净旧衣的叶瑶。
叶瑶看到叶建南就跟看到了鬼一般,满脸满眼都是恐惧。
叶建南漫不经心把玩着那做工精巧的茶杯,嘴角明明带着笑意,说出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你那些恶毒的心思最好都给我收起来,你若是安分守己,看在老太君的面上,我还会留你一条命在。你若是嫌自己现在过得太舒坦,你就尽管试试。”
叶瑶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大……大兄,我一定会……会谨守本分,好生照料爹爹的。”
叶建南嗤了一声,没再答话。
想起叶卿先前派人说来传话,说有事请他去水榭那边,他敲打完叶瑶,起身正想离去。
走至房门口时,却又回过身来,叶瑶那一脸隐忍的恨意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就被叶建南瞧了个正着。
叶瑶脸色一白,赶紧低下头去。
叶建南只蔑笑一声:“恨么?想想你和你那好姨娘做的事,你就该明白,叶家如今待你,已是仁至义尽。别再妄想做任何伤害阿卿的事,再让我发现你扎一个人偶,你就等着我把你的手指头一根根砍下来。”
叶瑶惊慌握住了自己双手的手指,脸色煞白,一个劲儿的摇头。
这次叶建南没再停留,直接出了松鹤楼。
夹道上迎面一个小厮奔来,见了他便道:“大公子,陛下来府上了!”
叶建南微微一惊,帝王屈尊到臣子府上,这可是莫大的殊荣,更甭提叶家如今这幅落魄光景。
他当即道:“命府上的下人做事都小心些,切不可冲撞了贵人。各处角门看守的也警醒些,莫叫人浑水摸鱼混了进来。”
小厮应了声是,小跑着去传话。
等叶建南过去时,帝王已经见过了叶家老太君和夫人。
叶老太君和叶夫人都是内宅妇人,便是想跟帝王客套几句都不知客套什么好。
老人有的是越老活得越通透,但也有越活越糊涂的。
叶老太君明显是年纪大了,眼界和心胸反而都狭隘了下来。她同叶太傅是指腹为婚的,这一生都过得极为顺畅,人生里没经过多少波折和坎坷,所以很多时候,老太君都把事情想得简单又天真。
院子里搭起了戏台子,戏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唱着《长生殿》,锣鼓声天,倒也显得热闹。
叶卿百无聊奈坐在看台上,眼瞧着叶夫人和叶老太君脸都快笑僵了也合不拢嘴。她觉着这古代待客时看戏跟现代家里来客了打开电视有异曲同工之妙。哪怕再无话可说,但台上有声,这股子尴尬也就没那么明显了。
直到叶建南过来,在帝王跟前见了礼,气氛才缓和了几分。
身为帝王,不仅要知晓朝臣明面上的事,那些私底下的事也得知晓个七七八八,才能在用人时有个衡量。
叶建南从军的事萧珏是听闻了的。
换个稍微机灵点的,怕是直接靠着江南在他跟前搏过几次夸赞,便能挤进仕途了。他原先也做好了叶家若是要把叶建南送进朝堂,他该给他个什么官职的准备。
可叶建南这扭头就从军去了,还是让萧珏颇有些意外。
“听闻你从了军?”帝王倚着扶手圈椅,望着跪在下方的青年,凤眸里浮现出些许兴味。
叶建南行的是军中之礼,铿锵回道:“禀陛下,是。”
“顾砚山麾下的?”帝王继续问。
“正是顾将军营里。”
这下萧珏眼中的兴味更多了些,顾砚山军中是出了名的军纪严明,那些世家想把自家儿子塞进去混几年资历的,无一不是被顾砚山整顿的哭爹喊娘,最后惨兮兮逃回家去。
叶建南既然能在顾砚山军中待下来,就说明绝对还是有两下子。
他眯了眯眸子问:“在军中任几品官职?”
叶建南回答倒是坦诚:“小民一无战功,二无资历,现今从小卒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