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粲和云端在云城住下。
在修仙界赫赫有名的两个人赫然过上了与凡人无异的日子。生活比预想中的更加平和,没有追兵,没有后患,有的只有朝起暮息,一日三餐,和时刻都在身边的恋人。
出于谨慎的考虑,商粲虽然没像当年那样戴上面具,但仍为自己的长相施了术式,让不够熟悉她长相的人见过即忘,留不下深刻的印象,也就不会在被有心人问起时套出话来。她也不常出门,一方面是为了更好的隐姓埋名,另一方面则是出于对云端心情的考量。
尽管云端不会说出来,但与她共享心跳的商粲能看得出来,云端还算不上能放心让她独自出门。自认理亏的商粲对这份心情报以相当大的理解,并乐得每天陪在云端身边,在云端偶尔出门时老实地等在院子里,在归来时热切地凑上前去讨一个温软的拥抱。
怎么说呢。商粲有时会想,她好像已经不能想象出比这更好的生活了。
“简直就是小白脸。”在她们回到云城后第三天就杀上了门的挽韶对商粲指指摘摘,一针见血道,“你这不就是金屋藏娇的那个‘娇’吗?”
“你这话说的未免有失偏颇。”
在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交谈前先经历了一场暴风雨般的指责,商粲此刻与挽韶说话时的用词都显得比以前委婉许多:“这话里‘藏’这个字的主动和被动,那还是不一样的。”
“……”挽韶啧啧称奇,忍不住为这棵铁树开花的奇观感慨地鼓起了掌,“不得了啊商粲,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你这个木头脑袋也有今天,真是厉害坏了。”
商粲眼都不抬,不动声色地灿然一笑:“硬要说的话——你那瓶药、可比我厉害多了。”
挽韶面上的笑意一下子僵住了,瞳孔都惊愕地颤动起来,场上有理没理的立场迅速调了个个,这次换成是挽韶说话唯唯诺诺起来,她还总觉得云端不可能把这事供出去而怀疑商粲是在套她话,于是装傻充愣道:“……你、你说的是哪个药啊,我这些年给你的药可多了、我哪记得那么多——”
商粲冷眼看着她颠三倒四地说完,到挽韶终于词穷的时候才冷不丁开口道:“云端都跟我说了。”
“你这人怎么干起黑心药贩子的行当了?”商粲想起当初的事就觉得心情颇为复杂,一方面自觉没那档子事儿的话她和云端的关系确实可能还会再多僵持一段时间,另一方面又实在觉得后怕,如今让她逮着放药的正主,当然得敲打敲打,“那种药——那药怎么能是说有就有的?你是不是天天身上都带着这种奇怪的东西呢?”
“你、你别血口喷人!”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挽韶可受不了这种污蔑,当即怒目圆睁地反驳道,“我还不是看云端早就有这个想法——我又劝不动她、你难道还不知道她那个性子——然后才想着与其让她去市面上找些来路不明的药吃,还不如我给她准备点儿对身体影响小点儿的药……”
这下子又换做商粲梗住了,她面上神情实在很精彩,红红白白了好一阵儿后才磕磕绊绊问道:“……你、你说她……早就有这个想法?”
挽韶默默闭上了嘴,心中无比庆幸云端此时去城外除妖了。想着反正正主没听到的失言就不算说漏嘴,挽韶干脆一鼓作气向没什么脑子的好友透了底,理直气壮地骂她:“不然呢!难道云中君这种人做出这样的事还能是一时兴起吗!”
见商粲理亏地闭了嘴,挽韶立刻跟上絮絮叨叨地怒其不争:“你自己个儿躲在剑里躲得挺好,你是不知道云端发现你的魂魄竟然就在非望里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当然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虽然没赶上现场,但等到我见到她的那时候,云端的样子就已经够吓人的了。”
“说真的,我当时感觉、就算让你重回人世的办法是要杀掉这天下所有人……”挽韶顿了顿,面上露出回忆着什么的沉痛表情,“云端怕是也会去做的。万幸万幸。”
商粲一愣,很难说清听到这话时心头是什么样的感情。她没办法想象出会去取无辜之人性命的云端,却又奇异地感觉到挽韶的话并不似作伪。
再强大的修士也是人,云端也不例外。修士的道心本就概念模糊,是坚固或是脆弱不光是因人而异,同样会轻易地随着外物变化。一念入魔,这在修仙界不算是件罕事。
她们心意相通的时间到现在还不算很长,商粲还没能和云端好好聊过那段她在非望里无法窥见外界的时日——是云端不怎么想提起。商粲几次试图挑起话头都被略显仓皇地掩过去,几次下来她也渐渐明白,便为这个话题多留了些时间。
眼下突然从挽韶处得知了一鳞半爪,商粲反倒有种走了捷径的感觉,便想着换个话题。但还没等她开口,挽韶就已经清了清嗓子,再开口时语气带出几分促狭:“……洞房花烛夜,过得如何啊?”
“……”
商粲半点不想理这不正经的花妖,干巴巴转移话题道:“说起来,我听说你从碧落黄泉的书库里找畩澕到了写着天外天傀儡术相关的书?这又是从哪来的?消息要是流出去的话,碧落黄泉怕是要被天外天找上门来的。”
“我怎么会知道。”大度地放过了脸皮薄的商粲,挽韶眉头一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