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 不论是生气的原因还是表现,云端都和以前一致无二。
商粲对云端第一次生气的情况至今还记得很清楚。
那是当年云端首次下山游历后的事。那次因队内几个青屿弟子的陷害,云端被妖潮所袭, 还受了伤。万幸商粲那时候不放心她偷偷跟在了队伍后面, 她才能从妖潮里救出云端,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商粲那次成功救出人并不是件很轻松的事。由于无瑕仙体的血液影响,让本就汹涌的妖潮更加凶恶。而那时的商粲年纪还很轻,也才刚刚从天外天游学回来不久,远没有现在身手这么好。
用望月的话说, 她能从那种规模的妖潮里把云端捞出来, 还两个人都活着逃回了青屿简直该算是个奇迹。这里可能主要是在说商粲,毕竟她当时实在受了非常重的伤, 有几处说是致命伤都不为过。但好在她身体结实, 到底还是让她熬了过去。
不太有在鬼门关兜了一圈的实感, 商粲自己其实觉得身体状况挺好,但望月严禁她进修炼场,还收了她的剑。每天都只压着她在房里好好养伤, 又给她灌些苦汤药,喝的商粲每天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幸好云端伤势不重, 时常过来陪她,这也是养伤时最让商粲开心的时候。
只是云端的伤好了之后就要重新回到课程了。于是云端也就只能在课余时间来陪陪她,其他时候商粲只能做个无所事事的闲散人员, 在玉衡峰上遛弯, 目光稍微在剑上多停留一会儿都会有外门弟子飞速跑着去找望月告状:‘望月峰主!商粲她又不想好好休养了!’
那段时间着实给商粲郁闷的不轻。但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听话的性子,终于有一天闲的太发慌,趁着大伙儿午休的功夫悄悄离开了玉衡峰, 准备去天枢峰逛逛,没准还能碰到去那儿上课的云端。
虽然是偷偷跑了出来,但商粲还是很惜命的。她知道自己身上受了不少伤身体破破烂烂的,于是也不打算多生事端,御剑也御的很小心,轻飘飘落到天枢峰一古树枝丫上,这是弟子们下课后的必经之路,她干脆就守株待兔地等着云端下课。
‘喂、你那边怎么样?没被找麻烦吧?’
‘没有,你就放心吧。反正也没有证据,光凭云端的一面之词,玉衡峰是没办法找上门来说她是我们害的——’
哦呀,兔还没等到,倒是先等着两个……乌龟。
商粲不动声色地朝声音方向看去,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弟子身影,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他们二人像做贼似的找了个隐蔽角落,全没注意到隔壁大树上还有个人,窸窸窣窣地交谈着。商粲天生五感敏锐,竖着耳朵听了个七七八八,很快听明白了他们在说什么。
是吗是吗,这两个人、就是害云端被困在妖潮里的家伙吗。
她伤势没好被看得紧,还没腾出机会去找他们的麻烦,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商粲闭了闭眼,漫不经心地从旁折下根树枝,然后翻身而下。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动静,把那两个人吓了一跳。其中一个正要发怒,看到商粲的面容后登时白了脸。转身就跑。
商粲脚尖轻点,勾起地上石子踢过去,砸在那人膝弯处,他哎呦一声跌倒在地,只觉得膝盖以下都痛的发麻。
没等他站起身来,就听到身后同伴惊恐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是一根树枝擦着他的耳朵直插下来,分明只是钝钝木质,却如削金断玉的利器般直插入地面三寸。
‘跑什么跑?’
传来的声音温煦如春风,背后人的动作却半点不温柔。玉衡峰首徒轻轻巧巧单膝抵在他背上,却让他感到如千斤坠般难以动弹。
商粲手上毫不客气地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这个动作让他感到身体都要被折断了一般,痛的他眼泪直流。
‘这就哭了?’
商粲面上笑的温文有礼,笑意却不及眼底,向来含笑多情的昳丽眼睛此刻像是看着什么垃圾似的,淡漠的令人心惊。
‘我可还什么都没干呢。’
她话语中不加修士的危险意味太浓,弟子惊骇过度,尖着嗓子大叫道:‘青屿不许私斗!你这样、我师父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你很懂青屿门规啊?真是吓死我了。’
商粲露出刻意的惊讶表情,然后半点犹豫都没有的用力把他的头按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但仔细想想,我都违反了那么多门规了,也不差这一条吧。’
‘把你们刚才说的事再好好从头说一遍。包括还有没有其他人的参与,全都说清楚了。’
她俯下身去,在痛的不断颤抖的弟子耳边轻声开口,语气温柔似水。
‘不然……可就真有你哭的了。’
*
‘玉衡峰商粲,持械私斗,伤弟子五人,其中二人重伤——反了,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