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出身的沈家算是世家,家族内不少人在朝中任职。#小@说不过沈家又与那些权贵有些不同, 因为沈家子弟在朝中任职多为清流, 不是国子监就是翰林院之类的地方。
清流名声好听,结交的人脉也不少, 但论权势和钱,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沈家人因为清流出身, 骨子里便也带上了清高,否则沈家主当初也不会碍于颜面死活不给沈望舒退婚。可再清高的人说到底也是要吃饭的——沈家传承数代族产也不少, 可产业再多也架不住人多,而且清流也不代表他们不需要撑起世家门面, 一来二去竟是捉襟见肘。
路家就不同了, 路家就是路家主带着发家的, 传承是没有, 可大笔的金山银海供养的也只是父女二人而已。当初路以卿厚着脸皮求娶了沈望舒,自以为高攀,也怕自己的缘故让沈望舒将来在姐妹之间低人一等,因此三年来一直在给沈家送钱。
不止沈家,还有襄王府, 两家就跟吞金兽似得吞噬着路家钱财,却犹有不足。
路以卿偶然翻到账本,看着那一笔笔的大额支出, 也不是不心疼钱财。不过当时她并没有多想, 沈家那边是因为沈望舒爱屋及乌, 觉得为媳妇花点钱没什么。襄王府那边不管襄王现在是什么心思, 可这三年间路家也不是没借过对方名号,没得过对方庇护,说到底算是等价交换。
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襄王被路家的钱财养大了胃口,想要将路家整个占为己有。而沈家也不似路以卿所想那般和善——花着她的钱,还看不起她,凭什么?!
路以卿不服气,更为沈望舒不值,因此头脑一热便说道:“望舒,我记得咱们家每月还要给沈家不少钱,今后咱们也不在长安做生意了,不需沈家庇护。这钱就不给了吧?”
话说完,路以卿便咬了咬唇,有些后悔。
她不后悔这个决定,可她后悔这般说出来了。沈望舒毕竟是沈家的女儿,无论沈家对她什么态度,可在世人看来她都不该对父母家族心怀怨怼。而且三年时间她都忍下来了,想来对沈家也还是存有感情的,那自己的决定是不是让她两难了?
真要断了沈家的银钱,其实压根不用让沈望舒知道。她私下里知会送钱的管事一声,再不然跟路家主打个招呼也就是了,何必让她为难呢?
这边路以卿想得有点多,那边沈望舒的态度却出乎她意料的干脆,脸上笑意甚至都没淡上半分:“如此也好,反正咱们也要走了,今后总不能千里迢迢再来送钱吧。”
路以卿因为她的不在意怔住:“诶?”
沈望舒便又捏了捏她的脸颊,好笑道:“你忘了,我早说过不用给沈家送钱的。他们本也看不上你我,并不会因为你送去银钱就改变什么。而且钱收得多了,他们也会将此当做理所当然,只怕哪一日断了这钱财,他们反而要将咱们当做亏欠了他们的仇人一般看待。”
路以卿眨眨眼,觉得沈望舒说得很有道理,自己现在断了银钱沈家人肯定就要恨自己了。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沈望舒不在意,她才懒得管沈家是谁。
心中的气愤似渐渐消退了些,路以卿盯着沈望舒又问:“那望舒,咱们还要在寺里逛逛吗?”
沈望舒显然也不想再遇见沈家人,因此摇头道:“算了,咱们还是走吧。”
路以卿这回没什么异议,牵着媳妇便往相国寺外走去,边走边在心里算了算:路家每回给沈家钱财都是月初,现在都是月中了,这个月的钱肯定给过了。
想想有些亏得慌,不过没关系,下个月就没有了,看他们还怎么摆自己的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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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离开了香火鼎盛的相国寺,可路上花了一个多月时辰,在寺内连着拜佛捐香油求见明悟大师一起,待了还不到半个时辰,想想就这么回去了又觉得亏。
索性今日天气晴朗,相国寺外风景也算不错,路以卿便拉着沈望舒步行离开。
马车不远不近跟在两人身后,身边来往都是香客,偶尔也有挑着担子叫卖的小贩,看上去别有一番热闹。只是来时路以卿满腹心事,倒没注意这些,此刻牵着沈望舒不禁感慨道:“相国寺香火这般好的吗?香客这么多,如果在这里修个铺子岂非日进斗金?”
沈望舒听到这话不禁失笑,曲指在她额上轻敲了下:“想什么呢。只是今日恰好是十五,来上香的人比较多,否则你以为这里日日都会有这般多的香客?!”
路以卿确实听说初一十五上香的人多,不过她日子过得糊涂,只记得是月中,倒是没注意到今日恰好是十五……如此便也难怪明悟大师今日这般忙,求见的人一趟接着一趟。
想着些有的没的,路以卿对那说话云里雾里的明悟大师也并没有多敬重,一不留神竟是将心中的话嘀咕了出来。结果又被沈望舒敲了一下脑袋,还低声警告她:“你莫要乱说,这里人可多,若是被推崇明悟大师的人听见了,小心找你麻烦。”
路以卿顿时捂着脑袋可怜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