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修士成为散仙之后大多都会移居到博物洲,就是为了不管世事,不沾业障。
骨墨不知道宇文猛为什么要救人,漠尘却是知道的——因为他的功德树要长叶子,所以宇文猛在帮他。
可是宇文猛对于骨墨的要挟脸色却是变都不变,淡淡道:“我不拿红瓷瓶,你也不能拿。”
骨墨看着宇文猛这样软硬不吃,已经有些不耐了,瞠目喝道:“凭什么?!”
“就凭你拿了,我会去抢。”宇文猛扫了骨墨一眼,邃黑的双目古井无波,语气却是桀骜无比,“你要不要猜猜,我抢不抢得到。”
骨墨咬牙道:“抢不到。”
但是宇文猛一定能毁了这红瓷瓶,毁了的红瓷瓶对骨墨根本没什么用。
骨墨来回踱了几圈步子,怎么也想不明白宇文猛为什么非得和他杠上,指着宇文猛地脸骂道:“你有病吗!”
然而骨墨现在也就只能动动嘴皮子骂人了,宇文猛看着他气得跳脚的模样勾唇道:“再说我也不打算插手。”他继续直对着骨墨的双目,不再压制周身磅礴的威压,缓缓道,“红瓷瓶到了你手里,就不是人间界的事了。”
是的,这就是骨墨为何一直迟迟不肯动手拿走红瓷瓶的缘故——他不确定宇文猛是否和他一样,也盯着这个红瓷瓶。
红瓷瓶在凶相男子手里,那就是人间界的东西,可是一旦到了他手里,那就和魔界扯上关系了,云采夜和宇文猛是同一品阶的真仙,宇文猛成仙时间又比云采夜早,他的实力和云采夜相比只强不弱,骨墨能和云采夜打成平手,但他不确定能不能和宇文猛打平。
更何况宇文猛能够分神化身,另外一个化身和他功力几乎不相上下,一旦打起来,他对上的是两个宇文猛,而不是一个。
两个宇文猛,他打个屁啊!
于是骨墨又想如法炮制,再次威胁道:“真的打起来,你就不怕我杀了这里——”
“你以为我会在乎?”宇文猛的声音比他更冷淡,“我说了,我和云采夜不一样。”
云采夜是真的心系天下苍生,宇文猛可是半点感情都没有,云采夜虽然是剑神,可其实宇文猛才是天界真正的剑,他只听天帝号令,如果哪日天帝疯了,让他去杀人杀仙,宇文猛照样可以眼睛都不眨地遵令动手——剑杀人时是不该有感情的。
而这样的事,宇文猛又不是没有干过。
今日骨墨就算在这大开杀戒他也不会有任何感受,甚至还给了宇文猛一个上天界带兵下来群殴骨墨的好借口。
骨墨闻言瞳孔微缩,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宇文猛,我就想要这么个红瓷瓶!咱们仙魔两界井水不犯河水,你到底为什么要来干这一趟浑水?”
宇文猛不答,他走到红瓷瓶面前,不像骨墨那样畏手畏脚地不敢碰红瓷瓶,反而伸指重重地弹了下瓷瓶瓶身,红瓷瓶早在宇文猛从树上跃下落地时就安静如鸡了,毕竟它如果学着漠尘那样从瓶口里冒出个人头见到宇文猛还不知道是谁吓谁呢,所以现在被敲了也没敢吱声。
见状,宇文猛缓缓勾起唇角,也不再看骨墨和红瓷瓶,抱着漠尘转身就走,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因为你说我的小宝贝丑。”
那日骨墨把漠尘差点说哭的事,宇文猛一日都没有忘记过。
虽然他也觉得小狐狸这个样子丑的不能再丑了,那那也是他的小宝贝,骨墨一个魔界的臭鱼鳖有什么资格置喙?
而骨墨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宇文猛嘴里那个小宝贝是什么。
是他怀中一直抱着的那只又秃又肥丑狐狸。
骨墨简直不敢置信,他不能相信不管是云采夜还是宇文猛,天界这样佼佼真仙居然眼睛都瞎了喜欢这些丑东西,还一模一样地护短!他当初就是说了云采夜那丑徒弟几句,后来就被云采夜砸了店;现在他骂那只肥狐狸丑,宇文猛就让他只能看着自己垂涎欲滴的宝贝,却不能碰也拿不到。
喜欢丑东西的更是王八蛋,天界的人都是王八蛋。骨墨如是想到。
宇文猛抱着漠尘往翩跹台赶回去的路上,两人的都没有说话。
而宇文猛刚刚为漠尘出了一口恶气,他也没像平日那样拎着小狐狸说两句玩笑话,要把小狐狸逗得满脸通红,眼眶泛水才肯罢休。
因为他感觉到小狐狸在他怀里轻轻打着颤。
大概是因为怕他吧——怕他方才在和骨墨的对峙中所表现出的无情和冷漠。
宇文猛心里思绪翻涌,面上却一点也不显,抱着漠尘又进了八珍楼顶的大厅,不过这次他们没见着宴宁,倒是虞荣和几个护卫神色各异地在大厅里面面相觑。
大厅此时也和他们离开时的样子完全不同了,到处是刀剑的砍痕和翻飞的果肉杯盘,似乎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虞荣在看到他们后也马上迎了上来,告诉宇文猛:“刚刚这里来了一波刺客。”
于是宇文猛开了口,声音低沉道:“你们王爷受伤了?”
虞荣眉头深深皱着,面上神色几轮变换,然后摇头:“没有。刺客全被我们制服了,已经派人去审讯了。”
刺杀王爷不是什么小事,那些刺客没死的话恐怕要遭受好大一番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