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起来。
是这样啊。
是这样啊。
知道他名字来历的,只有那位后来服侍在他身侧,又被元苏苏救下的老仆。
只有那位老内侍会告诉她这些事。
而她记住了。
谢无寄从没想过。从前世,到这一世,一向如此。
他一向以为,元苏苏心上绝不会留下任何与自己相关的事。她眼里从来留不下任何人,对任何事,也大都不以为意。
……原来她注意过他名字的来历。
她注意过,与他有关的传闻。
原来元苏苏不是什么也不在意。
那他在元苏苏心里是什么样子的?
他十分想知道。
是模糊的,还是清晰的,有标记的。
这个认知,让谢无寄心脏涌出难言的情绪,有如实质一般往下分泌。
他感到愉悦。
十分的,芬芳的愉悦。
有许多执念和剧痛,似乎都被这个刚知道的消息消解去了大半。而他身上的纱布还沁着血,这样的愉悦,就显得分外的诡谲。
元苏苏以后会不会了解他更多?
会不会以前,其实也知道关于他更多的事。
谢无寄太想笑了,只是此刻还不能笑出来,只能忍着,忍得他伤口剧痛。
他要让元苏苏知道,他是多好用的一把刀。
如臂挥使,杀人无形。
只要有他这把刀就可以了,其实不需要别人的。
谢无寄嘴角放平,将愉悦收敛了敛。
他低眉顺眼,说道:“好。”
元苏苏也不想管他在高兴什么了,她不在乎,只公事公办地别开眼吩咐道:“我如今是不能把你留在我院子中的,我买下了安平街后面的一座宅子,你能起身了就和你老师一起搬过去,我会叫人看着你们。”
“多谢。”
“区区几百两银子,算不得什么谢。”元苏苏淡淡说,“你日后报答我的地方,还多着呢。”
谢无寄颔首微笑。
“对了,李府那边,”元苏苏顿了一下,想了想,“我不会再让你回去了,为免他们纠缠,先报个死讯,等我腾出手来再料理他们。”
“至于李氏……”元苏苏深思了一下,“我会派人暗中告诉她不要担心,她为人恭敬怯弱,不会声张。”
谢无寄又顿了下,问:“贵人也知道我长姐?”
元苏苏静了静,“布政使府上看见的,她对你挺好——不要再问我这种问题。”
又道:“你要是有心,多查查她的处境看她有什么难处。”
谢无寄敛首沉默。半晌,终于温声说:“好。”
等把这些琐事都安排好了,素采和春野才赶回来。
她们本在山下看庙会,并不知道消息,直到这边尘埃落定,护卫才去找了她们。
她俩心都快吓得跳出来了,一进来就赶紧请罪,左看右看小姐有没有事。
元苏苏放下袖子,说:“没事,只是扎穿了一个歹徒的脑袋,有点恶心。”
素采含泪拍着胸口:“小姐也太惊险了,若是我们在小姐身边,哪里用小姐自己来杀。”
“早晚也要杀,提前练了练手罢了。”元苏苏平静道,“我哪里能总是等着别人动手呢?”
她俩大赞了一番小姐英勇,又看向一边安静得毫无存在感的谢无寄。
一时……
有些尴尬。
前些天,她们还在四处打听这个人的下落,要把他送到小姐手上。
如今却……怎么在小姐屋里。
元苏苏正好,让她们去找护卫过来,一并告知了他们谢无寄的身份。
一时间鸦雀无声。
场面可以说是旷古未有,开天辟地的寂静。
而后,大家才尴尬笑着行起礼来。
“此事不能告诉元公爷,知道吗?”元苏苏在院中嘱咐道,“从今以后,我的任何事都不要私自告诉他。”
侍从们应是。
他们是元家从小培养到大的忠仆,只听从元家父女一人的话,别人无论怎么也撬不开口的。
只要瞒住了元公爷,那便一切都好说了。
黄玲和黄杨姐弟也在其中。
他们已是大为骇然。
元小姐,竟然敢在府上私藏了一个流落民间的皇子……
他们不敢揣测贵人的野心,只是紧紧低下头去。
元苏苏看了他们一眼,把他们叫过来,“黄玲,黄杨,你们进来。”
他们姐弟一人不知何故,只得忐忑地进了内堂。
谢无寄已穿着整肃,坐在一把精美的藤制轮椅上。
他背着正门口,看着堂内的一幅画。
身后,黑发披散,只在头顶束髻,以朴素的木簪挽着。
他们并不敢多看一眼,只是无声地垂眼下去。
黄玲恭谨地说:“拜见贵人。”
他们俩低头,元苏苏背对着,因而也就没有人注意到谢无寄听到这个声音那一瞬间,突如其来的片刻停滞。
“我以后要扶持他回京登位,他便是我说的那个会为你们黄家洗清冤屈的人。”元苏苏并不对他们隐瞒自己的野心,“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