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伯言辞字字有力,声声质问。卫国的目光从头到尾没从斧符上移开过,到此时才终于看向常伯,然后从常伯又看向仍被申策擒在手里的崔茂怀。
这一次,卫国看崔茂怀目光和之前都不同,一点一分,细细打量寻找,似是想从崔茂怀身上确切的看到谁的影子……
半响,卫国终是一挥手,他的一名手下立刻过来从申策手里将崔茂怀接管。
对比申策,这人对崔茂怀可周到客气多了,反正崔茂怀终于摆脱了被人“拎”的命运,得到支撑搀扶后,崔茂怀的伤腿也终于能缓解一下……
常伯之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斧符揣入怀里,也没有到崔茂怀身边来。那模样,摆明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任凭卫老您处置的意思”。
崔茂怀心知常伯一番苦心全为保他小命,面上自然更加乖觉。但等自己的状态稍稍平稳后,他还是忍不住偷偷掰手指计算年份……
古人是麻烦,若单一个阴历纪年那跟后世某年某月某日计算年月差不多,虽然天干地支不如阿拉伯数字顺序方便,但两年时间习惯了也还好。偏封建社会皇帝是至高无上的,新君即位时又为了和上一任君主区别,就有了“年号”一说,意在计算每个皇帝在位年数。
民间也多以年号某某几年计年计事。
这么一来,真想回算年月时间,还得想想这皇帝继位多少年。若皇上觉得近期不顺、心情不爽多更换几个年号,亦或是遇到天降祥瑞、内忧外患的大事,多半也会更改年号,那算起来更麻烦。
另一条,新、故皇帝交替的时候,先皇哪怕是在一年年头、年中去世,新帝立刻登基,但新帝的年号也需暂用先皇的,直到自然过年,新年后方能“改元”用属于新帝的年号。
当今陛下自继位就以“泰初”为年号,至今不曾更改。但照常伯的故事,崔茂怀暗动手指来回踅摸好几遍,张玉巧生崔茂怀的时间还是有点对不上啊!
不怪崔茂怀都开始偷偷掰手指,实在是一个、两个编纂起谎话经历来眼睛都不眨,听着还都有理有据。搞得崔茂怀现在也不由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要知道他现在才是崔茂怀,甭管哪个故事版本,但凡他真成了后沛遗族或跟后沛皇室沾边,那他辛苦两年建起来的“香飘十里”不就完蛋了!
不对,商业帝国和钱什么都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他的脑袋会不保!
崔茂怀揉揉太阳穴让自己更清醒些以免被绕进去,跟着就被扶他的人背到背上,看样子是准备出去。没了杀崔茂怀这个前提,在场几波人的协议好像就达成了……
却在此时有护卫营的人匆忙跑进来到付臣旭身边轻声禀报了什么。付臣旭立刻跟着出去,再回来面色凝重。
“闹的动静太大,附近有人关注到行宫,这上下和一屏山庄子都有以前在宫里伺候过的内侍和护卫,不知有没有通消息出去。咱们现在这么多生面孔再出去必定引人生疑。”
付臣旭说着扫过地窖中人,最后冲卫国道:“不如趁人目前只关注行宫,我们从备路走,但也要快,以防再生其他变故。”
卫国的人在几场乱斗里也死了不少,如今身边不足十人。却也没有听付臣旭一面之词,手下两人先后回来附在他身前禀告,卫国沉吟片刻,终是点头。
临行前又叫了石峰,几人不知怎么沟通的,但在崔茂怀看来主要还是卫国和吴藐在商议,最终高俊义暂交到了申策手里,可石峰下地道时,身边也只带了申策和另一名钦御司手下。
至于钦御司其他人?
卫国等人的原话是:“人多不便,让他们先在此等着,待我们离开,以石统领的身份大可光明正大回来接他们。”
于是许多人就被留在了地窖。崔茂怀被人背着再次下地道,就明白付臣旭所谓的“备路”又是借四通八达、不为外人知晓的机关暗道不知通向哪个隐蔽处。
崔茂怀眼睛看、耳朵听,但嘴巴始终紧闭着。
果然,这回领路的成了卫国。
护卫营一部分人在源源不断从仓库往外搬东西一半伪装、一半算是吸引外人注意。另一些被付臣旭点到的则分为前后两拨,前面探路,后面护卫。
走过崔茂怀已经熟知的地道部分,再往深处走,又是蜿蜒粗糙的小路,有时还需要在石缝中穿插。崔茂怀渐渐也算看出来了,这山腹会是现在的模样,大约跟后世的烂尾楼一个道理,都是修到一半因为种种原因被迫停工,妥妥的未完成品可不就这么原生态。
原生态到队伍里两个高壮的汉子愣是走不过去,最后卸了全身甲胄,提-臀收腹才勉强挤过来……
且卫国带的路还经过两处机关。
第一处卫国走到半路突然停在一面石壁前,随手就在洞壁上下左右敲击数下。众人还都当他是累了停下休息顺手敲着玩儿的,哪想几秒后石壁中突然哐当一声大响,接着传来锁链拖拽地面的哗哗声,分明与他们之前经过无数石壁一样墙体也慢慢向内凹陷进去,直至露出可供两人并肩而行的左右两条路来……
给了众人一大惊喜的卫国倒是淡定,一手老佛爷似的任由他身边的小子扶着,另一只手指向右方,护卫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