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丧”的名头,但同样觉得人家府里停灵办丧事,他们这边鼓乐齐奏表演杂耍演戏不大合适。正巧之前得了崔茂怀指点,楚班主便请了郑府三老爷的首肯,做了郑太夫人的剪影肖像,本意是唱一出儿孙哀思,太夫人含笑飞升的戏。后面再演热闹杂耍,也好依托是演给飞升了的太夫人看的……
不想哀思的词都唱到头了,怎地太夫人还未飞升?!
眼瞧帷幕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楚班主忙跟崔茂怀告声罪,急忙往帷幕后去了。崔茂怀被这么一打岔,心情倒稍好了点。
想想这楚班主带着一班人讨生活也是不易,但这人有能为,于专业、感兴趣一道更有些钻研的“痴”劲。
崔茂怀办乔迁宴不想请平乐坊的伶妓助兴,但一直让一鸣生几个顶着也不现实,后多次听人提及盛安城近来最有名的顺和祥,便花高价请了他们。
没想到顺和祥接了他家的请帖,不但立刻推了当日本有的邀约,到府后楚班主还特地来求见崔茂怀,直言他曾请托看过他们班子杂耍的客人多在香飘十里提及他们顺和祥,为的就是能得到这回在崔府表演的机会。
原是顺和祥虽个个有真功夫,但如今跑江湖卖艺的哪个没点真东西,缺的其实是能吸引人眼球的东西。顺和祥一路到盛安来讨生活,本也就勉强糊口,后来楚班主偶然去了回香飘十里酒楼,听一回书,看一回台上的表演,倒让他生出些别的主意。
楚班主作为顺和祥的班主,本就功夫了得,受香飘十里启发后将话本里的人物故事和杂技表演相结合,虽没有香飘十里的舞台道具,但重在他们班子人人有绝技,肯冒险,露天街头表演就总能博一个打斗惊险热闹的满堂彩。
由此,顺和祥才打出名头,乃至后来在盛安城里独树一帜。
“贸然借用香飘十里话本里的人物故事实在羞愧!今日一为崔爵爷乔迁贺喜,二也是诚心致歉。”
楚班主表现诚恳,当日非但坚决不肯收崔茂怀给的钱,楚班主更是在乔迁宴上亲自上阵表演他拿手的绝活,在如今毫无保护措施的情况下,楚班主一手空中腾挪挑杆跳,愣是让崔茂怀都惊出一身汗……
而期间,楚班主又抽空求问崔茂怀关于皮影戏的几个问题。
“不瞒崔爵爷,我们这行当也就是吃盛年饭,上了年纪身板硬了有些动作想做就是做不到。中途若再受伤生病,那想讨碗饭吃就更难了。所以觍颜来求崔爵爷指点,也是想给班里上了年纪和一帮捡来的小小子丫头再谋条活路……”
对此,崔茂怀当时就教了。
倒不是崔茂怀傻大方,而是他家香飘十里出名后,点心、酒水、菜肴、装修无不遭到仿制,更别提那些入耳入眼就能出口的故事和游艺方式了。
现在听听外头说的,单他家香飘十里的话本故事就养活了多少说书卖艺人。
之前崔茂怀还听客人提过一耳朵,说是现在在外地说书的,多会挑一面香飘十里的招帘旗子或摆一块刻有他香飘十里崔东家字样的红色生祠牌,以示他们讲的话本故事才是香飘十里崔家正宗!
所以像楚班主这样亲自来郑重致歉弥补的,已算难得。
而皮影戏外头也早有照猫画虎演的,不过是不如崔茂怀山庄里做的精细,光影相合,唱词精美,故事有趣罢了……
又是给些孤儿老弱谋生路,何乐而不为。
崔茂怀看的挺开,这些传播开了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人们养成看皮影戏的习惯,就像后世家家有电视,但还不得靠电视节目留住人,反正他肚子里的故事还能掏一掏的……
崔茂怀且自想着些远的近的不着边际的,前面幕前聚集的人倒是越来越多有些乱了。可思念哀悼的词曲唱了二遍,依旧不见太夫人飞升!
崔茂怀也正奇怪,就见楚班主绕过人群匆匆跑来,远远就向他长揖至地,然后几步到崔茂怀跟前擦着汗压低声音求他帮忙去瞧瞧。
“设想的是太夫人踩着祥云飞升,然后还得有太夫人的轮廓才好表演杂耍,算是给太夫人演的。可不知是不是蜡烛摆放的位置不对,一动要么下头的人影散了要么上面的轮廓出不来……这,这会这么多人瞧着实在不好一点点实验调整……”
崔茂怀便懂了。
他虽然也不十分在行皮影戏的光影调整,但他山庄上演戏他看的多了,对这种问题总是知道怎么弄的。何况太奶奶的丧事出现不美,他哪里能推拒。
于是和楚班主一道去了幕后,只白天想要演皮影戏肯定得搭密闭帐篷,里头又有几人正演着,再加上照明的大烛台,单崔茂怀和楚班主两人进去都显拥挤,息风、邓伯几人真不好挤了。
不过帷幕门帘留着缝隙总能看到里面,后面的帷幕也能清晰照出他们活动的人影来。
崔茂怀一进去,先就觉得闷热,不大的地方这么些人这么多烛台,外面虽是大冬天这里倒似酷夏。气味也不大好闻。崔茂怀顺手解了大氅。
“这里是不是该往后挪一挪?”楚班主弯腰问崔茂怀。
崔茂怀立刻走过去看。脚边正蹲着个裹着戏袍整理烛台剪烛花的,刚好后面有两人一手举着杂耍用的长-枪,另一手合力抬着装表演用具的箱子往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