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赐下来,道贺送礼者不断,侯府那边的亲朋故旧登门递贴的也很不少。崔茂怀虽早被分出来了,但于当下世情一笔写不出两个崔字,何况嫡母尚在,他这个新贵自然就对镇平侯府和崔氏一门意义不同。
尤其是他大哥不得圣眷的情况下,往他这边靠拢示好的就更多了……
崔茂怀为此有些忧虑,原想要不就算了。可老王爷有心借这次乔迁宴表明两家的态度,让他又犹豫,最后周辞渊跟他说只管让侯府那边也列张单子,到时请柬上署名将镇平侯府和县子府都写上。
崔茂怀:“……”
行吧,反正最终结果是宴客名单延了又延,他发出的请柬一批又一批。
可事实上,里面好多名字、包括谁谁家的,他根本都不熟。今天迎客,他还真担心把人认错了。
常妈妈便说,今日长公主和侯爷也是主家,肯定来的早。请的那边的客人,侯爷也不是心里没数谁都请的。到时候客人上门,里外就都有人先替公子招待了。
“长公主一到,郡王爷也该出门了。”
之前两府一直心照不宣,到如今,老王爷和长公主也该相互见面聊聊了。
“到时候女眷有长公主镇着,外面有老王爷坐镇,没人敢闹幺蛾子。但私下好奇公子和周世子关系的难免会议论或寻公子打探的,公子可挑着人愿意说的就透两句,若有态度语气不好的公子直接不理就是了。”常妈妈道,“说句挑拨僭越的,凭公子现在的爵位身份、背后又占长公主府和郡王府,偏还是陛下默认的干系,公子在外面自可肆意些。”
“嗯嗯,知道啦!”
崔茂怀嘴里鼓着咸蛋黄肉松饭团,手里捧着豆浆,一面唔哝着声音含笑点头。他知道常妈妈担心他在外面听了、看了糟心的受委屈,根本上,常妈妈还是忧心他和周辞渊之间的关系。
从昨日起,崔茂怀挂念周辞渊何时能回来?然后偶然的,他留意到常妈妈也时时关注着大门口,归伯来送礼,常妈妈亲送出去,也曾询问周辞渊今日能不能回来……
只归伯和平安早跟他说了,王府那边也没有确切消息。就连之前总会给崔茂怀消息的息风,据说前两日接到飞鸽传书,也离府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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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饱饱的吃罢饭,先把这些不确定的事抛开。洗漱后玉冠金带收拾停当,才派人去问茂澜、茂琛和须金勒起了没有,外头就来报说长公主的车架就到了。
崔茂怀忙迎出去。
到了府门前,就见崔茂澜和辛姑姑已等在那里,随后茂琛和须金勒前后脚赶来。几人里,崔茂澜、须金勒都穿戴整齐,唯有崔茂琛揉着眼睛腰带是歪的……
这小子看看众人还振振有词,“昨儿半夜才睡,二哥不是说今日待客辛苦,早上能多睡一会儿就多睡一会儿,各自在房里用饭就好嘛,怎么瞧着你们好像都起很久了?”
“就你懒,偏还话多!连须金勒都不如。我起来的时候听闻二哥和须金勒都起了,须金勒还打了两趟拳呢!”崔茂澜呛声,又过来问崔茂怀昨晚睡的可好。
崔茂怀说好,看着今日妆容一新、亭亭玉立的崔茂澜。后头崔茂琛还要说什么,长公主一行的仪仗车马就行来了。
最前头是六名骑马佩刀戴赤羽的威武军。其后是长公主府的女史,宫女,内侍,各执御扇,香炉,宝盒,拂尘,之后方才是长公主的宝车。
四马并架拉着,翟羽为蔽,车体赤红,紫色团盖,端是轩昂郑重。
这是长公主近年来少有的摆仪仗出门。
但据说从前兴阳长公主的排面远不止如此。
大靖沿袭前朝的车架规制。后宫车架分重翟,厌翟,翟车,安车,四望车,金根车六等。
兴阳长公主倒没有越制用什么重翟车,然当初兴阳长公主的厌翟车并整套仪仗皆先帝特赐,不说前呼后拥近百人的宫人,羽卫。单是长公主乘坐的那架厌翟车,东珠攒顶,金铜包嵌,车身上满雕着云凤牡丹,比之皇后乘坐的重翟车亦不遑多让。乃至当年兴阳长公主每每出行,总能引得盛安城百姓争相拥堵到路边观看……
更是让当时盛安大街上所有车马避让的存在。
包括,太子车架。
于是等新帝登基,长公主第一时间便向陛下辞还了厌翟车并整套仪仗。言说先帝赐予她时虽是父亲疼爱女儿的一片心,但天家不同一般人家,更该注重礼法规制,岂可逾越!之前顾念着慈父的心情腆颜消受,如今父亲不在,她焉能再不知身份规矩!
常妈妈是猜到长公主今日八成会打仪仗,所以事先将她所知的旧事说给崔茂怀听。
崔茂怀不禁啧啧赞叹当年的兴阳长公主当真受宠,又不得不佩服长公主的‘识时务’。不过这话最后说什么父亲不在了,她还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规矩,听着到底带有怨忿。
常妈妈就笑:“那会儿陛下刚登基,虽没有再加封兴阳长公主的封号,但长公主毕竟是长公主,有些气傲也难免。须知,长公主逾制是先帝亲赐,若真是兄妹和睦,新帝登基正是施恩的时候,一句先帝所赐也就罢了,毕竟只是位公主。再不济,收了当时的仪仗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