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茂怀一路上做了N种猜测, 打了各种腹稿,想着去了该怎么劝说, 尤其是那位柴夫人,要是为了一口气死不肯放人他又该怎么办?
然后一路赶着到了迁西侯府,崔茂怀刚让崔才递了名帖, 大门里就走出一位与常妈妈年纪相仿的妇人。过来行了一礼, 直接问崔茂怀道:
“您便是崔公子吧?”
“是。”
崔茂怀此时方才下马,老妇人便颔首再行一礼。跟着说了一句请随奴婢来。
崔茂怀本以为是跟着人进去,哪想那妇人却是带着崔茂怀直接去了东边的角门,崔才和常妈妈都皱眉不悦。那妇人只笑笑也不解释。
直到一行人到了角门, 妇人左右看看, 就去敲了几下门。跟着一个家仆打扮的人便将门开了道儿缝,看见妇人, 两人对暗号似的相□□了点头,也不说话,家仆直接开门,赶着一辆带篷牛车出来, 就停在门口,然后又匆匆进门, 跟着就听到落闩声。
崔茂怀:“……?”
到此时, 那妇人才过来更郑重的行了一礼, 解释道:
“崔二公子今日来府上的原因, 老夫人早已知晓。今晨长公主闻听老夫人近日偶感风寒, 也派人过来问候探望。”说到这儿, 那妇人头弯的更低些。
“崔二公子今日专程来实不该如此怠慢,简直失礼至极。只是……我家夫人自产后就身体不适,小公子也随夫人虚弱的很,所以……”那妇人话语微顿,却将为何不带崔茂怀他们入府解释的清楚,“万请崔二公子原谅!另外,关于公子的来意,老夫人要奴婢带话给崔公子,说多谢您的恩德。这是他们的身契,今日一起送与公子。此后,便再与我们迁西侯府无关了。”
“……”
崔茂怀不由随着妇人的目光望向那辆牛车,瞬间明了最后一句话不仅是说与他,更是说给车里人听的。
伸手接过锦袋,那妇人再深深行一礼,且没有马上起来,似送行之意。崔茂怀又转头看了看牛车,再看看那扇紧闭的角门,最终说了声“多谢!”,跟着调转马头,带着人走了。
倒是走出去好远,他坐在马上看的远,回头望去时仍能看到站在角门前的妇人,直到他们转弯,才终是不可能再见了。
又走了一段,崔茂怀因想着洪霖一直被侯府夫人当撒气桶,不知具体情况如何,若有不妥,此时大可拐一趟郑太医府上。哪知等他掀开布帘,赫然发现,车里不是一人,而是三个人?!
一人闭目躺在当中,面色苍白,于是更衬出他脸上那道横越鼻梁、蜈蚣似的疤痕有多狰狞可怕。额头上也包着纱布,裸-露在衣外的下巴上也有青紫痕迹……
想来这人就是洪霖了。
另两个跪坐两侧,一人手里还抓着帕子,明显是在照顾洪霖。
“你们……”
车帘打开,崔茂怀话未问出,那二人看到崔茂怀和常妈妈、崔才,并周辞渊派给崔茂怀的下属,皆是一愣,眼中的不安、防备、害怕暴露无遗。
然后一起跳下车,直接跪在地上向崔茂怀行礼,自我介绍说一个叫彭春,一个叫彭秋,之前都是伺候侯爷的,后来被安排在洪霖身边。并代洪霖解释道:
“崔公子,洪…霖并非对您不敬,只是伤势未愈,之前一直不得休息……”
“可严重吗?我瞧着上了药,需不需要再去看看大夫?”崔茂怀直接问道。
两人便相互对视一眼,一起摇头。
“多谢崔公子,之前老夫人已经请为她诊脉的太医替洪霖看过了。只要多休息,按时敷药,很快就能好的。”
“……”
崔茂怀从两人停顿的语气和眼神中,大致明白他们此时还不大信任自己。于是也没多说,依旧让他们上了牛车,由崔才驾车,一行人便回去了。
倒是安排住处的时候,因这边再没地方,酒楼那边的“员工宿舍”倒是能住人,只是洪霖身上有伤,那边装修动静大不利于休息。崔茂怀正愁怎么安排,田波和潘家斌就主动过来说,他们年轻不如搬过去,将他们现在的屋子让给洪霖三人。
只是两人说话的时候,模样都有些奇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崔茂怀便没有让人立刻走,算是给他们开口的机会,可两人硬是红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来,眼睛还总往一旁瞟。
崔茂怀余光扫过去,就见陈甲正在冲他们使劲摇头。
有意思!
崔茂怀心下一转,但二人既然没说出来,他便也只当不解。
距离坊门还有半个多时辰关闭时,陈甲他们几人也已经将铁锅并弯了的铁勺、铁漏勺全都规整完了。崔茂怀便让他们和自家人一起吃了饭,然后任三人一起走了。
当晚周辞渊派人送信来说临时有事不能过来,崔茂怀也忙了整日,知道周辞渊来不了也就不再等人,直接洗洗准备睡了。
哪知都要钻被窝了,洪霖突然由彭春扶着过来见他。原来是昏睡了整日这时候才醒,得知已经到了崔家,便要过来拜见新主人。崔茂怀也是到这个时候才真真正正看清此人。
白日车中匆匆一瞥,因光线问题和脸上那道伤痕太抢眼,崔茂怀其实并没有看的太清。但潜意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