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嘿然一笑,再次看向我:“陛下稳健,老臣自然不会担心,只是怕丫头稳不住……”
李昭了然,忙招手让胡马过来抱。
他退到我跟前,从后边环住我,静静地等着。
我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不知不觉,手心全是汗。
朝前瞧去,胡马坐到椅子上,很自然地把腿分开,将小木头放坐到自己左腿上,随后他两腿并住,将孩子的小腿夹住。
大福子这会儿也蹲到胡马跟前,唇紧紧抿住,大手抓住睦儿胳膊两侧,将睦儿上半身死死稳住。
睦儿不知道待会儿要对他做什么,这小子好动,此时四脚被人禁锢住,他又开始假哭挣扎,委屈地仰头看胡马,可怜兮兮地叫:“马、马。”
胡马挤眉弄眼地逗睦儿,弹舌哄他笑,斜眼瞪向大福子,嗔道:“路大人是拿刀的,手上素来没轻重,仔细把他的嫩胳膊给咱家弄断了,快快低下头,长得那般凶神恶煞,没得把孩子吓着了。”
大福子白了眼胡马,冷哼了声:“不用公公说,下官手底下自有分寸。”
“吵什么吵!”
杜老白了眼这俩人,喝道:“都给老夫抱稳了。”
说话间,杜老从桌上拿起小银剪,将睦儿身上绑着的纱布剪断,用粘了药的棉清理孩子背上的血污。
我心里登时一咯噔,头皮阵阵发麻。
从昨夜到现在,那个蛊毒一直用李昭热血温养着,当初指甲盖那么大小的疹子,如今涨到了大拇指大小的疙瘩,我能清楚地看见毒虫长了倒刺的足,还有一动一动的长须。
只是这么一看,我的双腿就发软,不由得紧紧靠在李昭身上。
忽然,我瞧见门口立着的郑贵妃脸色大变,两眼紧盯着睦儿后背的毒虫,似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眯住眼,屏住呼吸仔细瞧,等瞧清后,她身子猛地一震,涂了胭脂的红唇轻微颤动,胸脯一起一伏,她手按在心口,试图稳住,眼睛飘忽,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而此时,我看见李钰那孩子哭着跪爬到门口,连连磕头,求父皇饶恕他母亲。
郑贵妃瞬间蹲下,手紧紧捂住李钰的嘴,压低了声音喝道:“别说了,这里有本宫呢,你赶紧回去。”
李钰仿佛十分不满贵妃阻止他求情,挣扎着往开推贵妃,没留神,将贵妃给推倒在地,仍哭喊着:“求父皇开恩,留母妃一条生路。”
“闭嘴!”
郑贵妃立马爬起,再次捂住李钰的嘴,扭头冲跟前的沈无汪喝道:“劳烦沈大人将三皇子送回去,快!”
“娘娘您到底想怎样!”
李钰大怒,毫不客气地冲郑贵妃喝道:“您既然答应来救儿臣的母妃,现在又为何屡屡阻止儿臣发声?若您不愿意,您大可自己离开,儿臣不会怪您的。”
“好孩子,这里边的事你不懂。”
郑贵妃第三次捂住李钰的嘴,急道:“你听话,现在立马回去!”
我登时怔住,心里也泛起了嘀咕,难不成郑贵妃竟不知道毒蛊的事?
历朝历代都忌讳这东西,郑贵妃出身清贵,其舅父家世代为史官,不可能不知道巫蛊之祸的厉害。
若没猜错,她已经察觉出李昭连夜拿曹兰青来此处的真正原因,现在最要紧明智的,就是赶紧把李钰弄走,免得这孩子牵连进来。
好敏锐的女人。
“都给朕闭嘴!”
李昭扭头,冲郑贵妃和李钰喝道:“谁都不许走,都给朕跪好了!”
我这会儿真没那个心思盘算她,忙看向睦儿。
此时,睦儿被胡马逗得咯咯甜笑,而杜老则拿起一把刀锋极利的小刀,弯下腰,两眼紧盯住毒疹。
“都抱稳了,老夫要动手了。”
说话间,杜老就用刀尖割向睦儿后背,在毒疹跟前划开个小口,血立马流下一行。
也就在瞬间,睦儿哇地一声大哭,疼得小身子使劲儿乱扭,奈何被人禁锢住,他逃不了。
孩子凄厉的哭声一声声刺入我耳中,我的背这会儿居然也开始“疼”,我也哭了,急得直跺脚,想上前去安抚孩子。
忽然,李昭一把将我环抱住,不让我动弹:“你别过去。”
我朝前看去,大福子倒是稳,胡马却心疼得掉泪了,仍紧紧抱住睦儿,柔声哄:“没事没事,咱们小木头是大英雄,最厉害了,马上就好啦,不怕不怕啊。”
我瞧见杜老用镊子从瓷罐中夹出块乌黑的丸药,在蜡烛上点燃,药丸登时冒出股灰白的烟,紧接着,他将那药丸放置在毒疹跟前,皱眉喝道:“别让孩子乱动,抱紧了,仔细烫伤他。”
若没有李昭抱我,我早都站不稳了。
此时,我闻见股类似尸臭的味道,泪眼朦胧间,看见儿子后背的那个蛊虫在动,黑须已经从孩子肉里探出来,仿佛要使劲儿往出挤,伤口不断往出流血和脓水。
药丸很快燃尽,杜老重新点了颗。
我瞧见那只毒虫的头已经出来了,而此时,儿子哭得越发凄厉,害怕地看向我和李昭,居然清清楚楚地叫了声:“娘!”
我再也绷不住了,使劲儿往开挣脱李昭的禁锢。
李昭反应快,将我正面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