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回到房里,时锦怎么也睡不着,绿晚担心她害怕,便也留下来陪她,睡在竹榻上。
两人都没什么睡意。
“绿晚,青禾呢?”时锦这才想起来,出了这么大的事,青禾竟然没有过来。
“青禾闹肚子呢,虚得厉害,我就替替她。”绿晚说道。
时锦莫名觉得绿晚这话中好像有些心酸,她也是她的丫鬟,何来替的说法。
房中登时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边的喧闹总算小了下来,这边已经听不到了,安安静静的,只有绿晚绵长的轻微的呼吸声。时锦却辗转反侧,总也睡不着。
今天就是第二十天了,不,二十一天。李尤还没有来。
时锦慢慢地回想着上次李尤说过的话,一句一句,全部都好像是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他不是会失信的人,时锦知道。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时锦这样安慰着自己,可李姝的话又不自觉地在脑海中浮现了了出来。
李尤没说过自己家的地位,但是从他的朋友可以看出来,一定是不低的,至少不会是时家可以高攀得上的。
不会是家里人不同意,李尤不敢再来见她了吧。这个念头一起,时锦猛地翻了个身,好像这样就可以将这个念头压下。
良久,时锦叹息一声,原来她心底也深深担忧这个问题。古代的门第之见,不是两人两情相悦就可以轻易冲破的。
如果真是这样,他总该回来和她说清楚。
时锦下意识瞪大了眼睛,房中却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不知何时,时锦终于睡了过去。
“小姐,小姐!”
时锦感觉有人轻轻摇了摇自己,她倏地就醒了过来。房中早已敞亮,天已经亮了。
“绿晚?”
“小姐,夫人叫您过去,您快起来梳洗梳洗。”
时锦打了个哈欠,将被子掀到一边,坐了起来。
“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时锦问道。
绿晚摇摇头,“只说要你先用了早点再过去。”
这么早,李氏叫她过去做什么?时锦倒是不担心,还是起身换了衣裳,绿晚快速帮她梳了妆,又有小丫鬟送了早点过来,时锦匆匆吃了点,就朝李氏院子赶过去了。
但是到了之后,李氏又不在。略等了等,李氏才带着几个婆子进来了。
“母亲。”
“来了。”李氏招呼她一声,便坐了下来,雪迎又连忙奉了茶。
李氏喝了两口,这才对时锦道:“府里事情太多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反正也闲着无事,就帮我做些事。”
时锦听她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却听得心里一惊。这虽然说是帮忙,这府中管事的帮可不是什么容易就可以插手帮的,也不是谁都可以帮的。李氏这是在教她掌管中馈了。
“老夫人昨晚受了寒,今儿也病了,老爷那也脱不开身,宋氏整日哭哭啼啼的,精神像是失常了一样,你嫂子又有了身孕,只有你能帮帮母亲了。我也已经禀明过老夫人。”李氏又道。
时锦朝房中躬着腰的几个管事婆子看去,她们虽然低着头,脸上表情还是能看到一些。几乎都闪过几分轻蔑之色。
这是李氏帮她争取到的机会,时锦当然不可能拒绝。
“女儿自当尽力。”时锦低头说道。
李氏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转头对下面的婆子道:“这段时间,三小姐帮着管事,她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你们都要当着是我的吩咐,去尽职办了。别管主子是谁,就是老夫人,她老人家那我也是请示过了的,如有推诿,到时候可就别怪我不给你们留颜面!”
底下的婆子都是在时家熬了多年了的,以前虽说也是李氏管事,但是老夫人到底没有放权,李氏好像只是一个大管家,虽往好听了说,她是掌管中馈的夫人,但其实连财政都不归她管,府中一概下人都得去宋姨娘处领月银。当年府中艰难,月银都发不出来的时候,是宋姨娘拿出自己的嫁妆,给下人们发了月银,就一直这样延续下来了,十来年都是如此。
虽说有点怪怪的,但是谁给银子替谁办事,宋姨娘虽说是姨娘,这些年,地位比明面上掌管中馈的正房夫人都高。
但是现在,最被看好的三少爷死了。宋姨娘就是再有钱,以后在府中的地位也肯定会大不如前了。下人们都是惯会审时度势的,这会儿,当然唯李氏命是听了。虽然时锦在她们眼里不过是个娇花小姐,但这会儿,谁敢提出异议?
李氏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道:“回事吧。”
左起第一个婆子上前一步,“夫人,明尖茶已采购了二十斤,一斤三两四钱,共六十八两。各样果饼,各备了五十斤,共十三两六钱...”
李氏听完,“果饼怕是备得不够,老夫人下令聿儿的葬礼要大办,今儿去请了临北寺的大师们,等择了日子再说。”
婆子应下,自雪迎处领了对牌,下去了。
另三个婆子又分别回了事,事无巨细,大到招待来宾,小到香烛纸钱,都要跟李氏禀报一通,等几个婆子说完,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李氏还来不及喝口水,又陆续有丫鬟婆子进来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