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沨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色,离方才容老夫人将她们赶回来才过去一个时辰。
正午时分,却不见一缕天光,成片厚重的乌云压在临湖水榭、碧树琼花的小院之上,一直压在心口难以散去的沉重似乎终于有了那么一丝松快。
她沉沉地吐了一口浊气,眼睛略微有几分酸涩,周氏的报应终于要来了,为了一己私欲施加在无辜之人身上的痛苦和罪恶,终于要报应在她自己身上了。
碧花两手拿着帕子端了个火盆悄声走进,放在美人榻前:“姑娘这是要烧什么?”
此时屋子里只留了碧花一人,而云宵被容沨悄悄留在了寿安堂偷听消息。
容沨露出手里拿着的绣球,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松开手后,绣球落在火盆之中被火焰包裹,一点点燃烧看不出最初的模样。
“吴姨奶奶可算做了件有脑子的事情,在绣球里面藏了带血腥味儿的东西,叫小铃铛成日闻着,一放出去找不到这绣球,自然会去找其他东西回来。”
碧花震惊的瞪大眼睛,压低声音问:“姑娘是早就知道了……”
她忽然想通为何这几日姑娘每每去老夫人那里,就总会拿这个绣球逗弄小铃铛玩儿,扔出去了,又叫它叼回来。
她虚掩着嘴,操起一旁的火钳在火盆里拨弄了几下,念念有词:“那可得烧干净些,不能让人发现了。”
容沨兀自冷笑,偏躺在美人榻上,一手微微垂下:“傻姑娘,该怕的,该担心可不是我们,有人比我们做贼心虚。”
碧花眼底倒映着红色的火焰,执着道:“不能让她们抓住半点儿把柄来伤害姑娘。”
容沨被碧花的话逗得轻笑出声,哈哈笑了两声后,又坐起身子:“走吧,咱们出去走走,五妹妹跟着沈少将军出门,此刻怕是听到消息赶回来了。”
却说吴氏这边儿,仍叫喜鹊扶着她在园子里四处晃着,她面上不显,可心下焦急,低吼道:“怎么还没有找到!要是让别人发现了里面的东西,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吴氏站在回廊下,一手扶着自己的腰身,不耐烦的推开喜鹊:“你在这儿扶着我干嘛,还不赶快去找!”
喜鹊连连点着头,不敢做的太惹眼,只能瞪着两只眼睛看着地上有没有小铃铛没有叼回去的绣球。
吴氏沉着脸,咬着牙低声骂骂咧咧:“明明瞧着那畜生咬着绣球出来的!怎么会找不到,给我仔细看清楚了。”
她算计周氏不假,可里面的东西若是被人交到容老夫人那里去,她那里能讨得好。
寻了片刻,仍然不见,喜鹊小跑回来:“婢子找了都没有。”
吴氏眉头一皱:“怎么可能会没有!”
喜鹊眼睛一眨,惊悚地猜测道:“婢子记得小铃铛确实是咬着绣球出来的……可是,可是后来像是被四姑娘拿去了,之后小铃铛就不见了,叼着那包袱回来了。”
吴氏捂着心口,脸色难看:“怎么会落到那个祖宗手里去!”
喜鹊担心道:“四姑娘不会发现些什么吧!”
想起容沨,喜鹊没来由恐惧,眼睛不安地四处转动着。
“啊!”
吴氏惊魂未定又听得喜鹊惊叫一声,她气得掐了一把喜鹊的手臂:“鬼叫什么!”
“……四,四姑娘。”
吴氏回头,却见容沨站在回廊的台阶之上,幽幽地望着外面,又忽地看向她这儿,诡异一笑。
“老远就见喜鹊在园子里找什么,吴姨奶奶这是丢了什么?”
吴氏下意识抓着喜鹊后退一步,僵笑:“没,没什么。”
容沨漫步闲庭,拨动着屋檐下系着的写着佛经的竹简,她挑起一片放在手中细细看着,轻笑出声,这几日容涟为讨好祖母倒是下了不少功夫,回廊檐下都挂着她亲手抄写的佛经。
“是吗。瞧吴姨奶奶这个样子,还以为是丢了魂儿,喜鹊帮你找魂呢。”
碧花腹诽,找不到那个绣球可不是丢了魂。
吴氏强撑着笑意:“老夫人今日发了好大的火,四姑娘怎么还一人在这里闲逛。”
容沨讥诮:“吴姨奶奶还是先找到自己丢的东西,哪来的闲心管我的事儿,若是落在有心人手里,吴姨奶奶心里期盼可得化为乌有了。”
“姨奶奶!”
喜鹊忙不迭扶着几欲要晕倒的吴氏。
吴氏脸色发青,沉声道:“回去。”
喜鹊支着眼睛看向离开的容沨:“可那绣球……”
吴氏打断:“不用找了,我知道在谁的手里。”
喜鹊惊声道:“四,四姑娘。”最后几个字咕噜一声在喉头打转。
吴氏连连冷笑,心中又怕又惊,死死地攥住喜鹊扶住她的手掌,指甲嵌入肉里:“四姑娘真是个厉害的人物。”
她此刻忽地恍然明白:“咱们怕一直都在别人的算计中,替别人了做了嫁衣。”
从前院儿要去寿安堂,穿过容沨走的这条路是最近的,她就是故意在这条路上截下容涟。
容涟扶着若婵,脚下不停,厉声问道:“你听清楚消息了,祖母为什么突然把娘带去寿安堂!”
若婵慌乱地摇头:“婢子也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