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喝酒喝酒。”杜云铮单手提了一坛逍遥叹上桌,老练地啪一下就给开了封。
他不怀好意地看了秦朗一眼,但居然没立刻去针对秦朗,而是规规矩矩给顾南衣敬了一杯酒,“殿下先请。”
“敬什么?”顾南衣笑道。
“敬今年风调雨顺。”杜云铮嬉皮笑脸地说完,一口把酒干了,豪爽地亮了一下杯底。
顾南衣笑了笑,也跟着将这杯酒干了,没说什么。
秦朗皱了皱眉,心中陡然生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然接下来便是杜云照当仁不让地站起来劝酒,还是朝着顾南衣的方向。
他年纪比杜云铮更小,又是对顾南衣脾气的耿直性格,说了两句自然就叫她含笑又饮了第二杯酒。
这一轮下来,秦朗已经明白了这群人的意思。
要么他醉,要么他看着顾南衣就饮酒伤身再醉。
秦朗心中冷笑了一下。
他秦朗长这么大怕过谁?
厨艺不行,可以练;酒量不行,当然也可以练。
秦朗一加入战局,圆桌顿时成了酒桌,顾南衣随手将自己的小酒杯放到一旁,伸出了筷子——大半张桌子上的人都忙着拿出毕生绝学来把酒灌到其他人肚子里,实在让这一桌菜备受冷落。
苏妩是最先趴下的,杜云照也就晚了她一步。
腊月天寒,顾南衣只得出去喊了侍卫把这两人送回各自家里去。
杜云铮是个老兵油子,酒量几乎是深不可测,跟秦朗两个人杠上了。
顾川笑吟吟在旁当根墙头草,两边都劝酒。
等顾南衣吃饱时,杜云铮和秦朗两个都是强撑着最后的尊严不愿比对方先倒下,俱都是面孔通红的模样了。
顾南衣好笑地将筷子放到桌上,接了顾川恰到好处递来的茶水漱了口,才道,“还跟我说喝酒伤身,我看你们俩都得头疼上好几天。”
听见她的声音,秦朗扭了一下头看她,但一双眸子显然是虚的。
顾川道,“一年就这么一次,小姑姑任他们闹去。”
杜云铮哼哼两声,大声道,“秦朗,不要怂!老子今天不信不能把你给喝趴下!”
秦朗一言不发地盯着顾南衣,茫然失焦的视线在她眉梢眼角做着小幅度的移动,手却是毫不犹豫地把酒碗敲到了桌上,发出“砰”的一记声响,像在说“来”。
杜云铮醉眼朦胧地骂了一句,“格老子的,我还成了给你倒酒的!”
他说是这么说,但最后还是提着酒坛摇摇晃晃上前给秦朗满上,端着自己的酒碗口齿不清地瞪眼道,“你小子要是敢让殿下伤心,我带兵来把你当乱臣贼子砍了!”
秦朗懒得多话似的仰头将酒倒进喉咙——那气势真是倒进去的,而后哑声道,“不可能。”
他说得斩钉截铁,却不知道是在应杜云铮的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醉得也有个九成的杜云铮当然听不出这话中乾坤,站在原地打了个酒嗝,神情看起来有些怔愣。
在杜云铮再次反应过来他还没将秦朗灌倒之前,秦朗毫无预兆地一歪脑袋倒了下去,不偏不倚枕到了身旁顾南衣的腿上。
顾川就坐在顾南衣另一侧,清楚地看见是她借着杜云铮的视线死角轻轻拽了一下秦朗,后者才僵硬地朝她倒了过去。
不过很显然,秦朗或许擅长别的事情,但觉不擅长演戏。顾川想。
秦朗的“醉倒”虽然蹩脚,但要骗过杜云铮这个醉鬼却是很容易的。
杜云铮只愣了一下便欢呼起来,才嚎了两嗓子便也跟着哐当一声倒地不省人事。
顾南衣凑近看了看,见杜云铮只是砸砸嘴睡着了,才放下心来,转头对顾川道,“叫人来将云铮也送回去,他再皮实,地上睡久了也要着凉。”
顾川扬眉看了看合眼睡在顾南衣腿上的秦朗,道,“小姑姑太宠着他了。”
话音刚落,秦朗仿佛听见了这句似的睁开眼来,朝他瞪了一眼。
顾川还当秦朗醉得要出手了,谁知道秦朗手是伸了,却堂而皇之地绕过顾南衣的腰将她牢牢抱住了,一幅你奈我何的模样。
顾川:“……”这小子是真欠揍,难怪今晚三打一。
顾南衣失笑起来,她用手背轻轻贴了秦朗滚烫的脸颊,又动作温柔地理了年轻人的头发,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小姑姑高兴,自然没什么不可以。”顾川无奈地拱手,作为院里唯一一个清醒又还能动弹的人,他干脆提了酩酊大醉的杜云铮便出门去找人了。
杜家两个少爷在这里喝酒,他们家的下人即便不敢靠近,也一定就在巷口处等着接人。
院里陡然只剩下两个人,可热闹欢庆的气氛似乎仍残留在空气里,便一点也不叫人觉得寂寞孤单。
更重要的是,顾南衣腿上还枕着一个沉甸甸的脑袋,肆无忌惮地将酒后的热意往她身上染。
顾南衣低头将秦朗微乱的头发理顺,戳了戳他酡红的脸颊,再去捏那一样染霞的耳根,含笑道,“醉啦?喝点解酒汤?”
秦朗只抱着她的腰不说话,面朝着她的方向睡得歪歪斜斜,那姿势看着都腰疼。
“从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