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从前一个副将的亲妹子。”
他这话一出口,顾南衣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这段谈话的目的。
汴京八个世家,顾南衣辅政时打压了一阵,薛振登基后换着法儿又打压了一阵,这两年里严家和宋家更是已经分崩离析不成气候。
八个世家打断骨头连着筋,自然是一起伤筋动骨,杜家自然也不例外。
既然元气大伤,自然是时候壮大势力。
皇帝丞相盯得严,长安巷里还有一尊人见人怕的大神,世家们能怎么壮大自身势力?当然只能联姻了。
杜云铮这样快三十了还没成婚、名声不算太坏、又不是个绣花枕头的,自然是热门又抢手,有些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说亲都说到杜云铮面前来了。
杜云铮要是没有心上人,那铺盖一卷大不了再去边关,有他在,杜家总不至于和别家一样惨。
可问题是杜云铮有了心上人。
顾南衣好笑道,“你这是……找我给你撑腰来了?”
杜云铮赔起笑脸,“只要在您这儿得了首肯,我家里谁敢多放一个字的屁啊!”
“你这如意算盘打得不错。”顾南衣不置可否。
“那这是我知道殿下一定会帮我的!”杜云铮立刻狂拍马屁,“您人美心善,从前就教我为人处世之理,只要见过嫣儿,一定会喜欢她的。”
顾南衣扬眉,“那我要是棒打鸳鸯呢?”
杜云铮低头想了想,痞里痞气地叹息道,“那我只有带她私奔去边关了。”
顾南衣失笑,作势打他,“少拿清白姑娘家名声开玩笑。”
杜云铮不闪不避,狡黠地一笑,“那殿下这是答应的意思了!我明日就带她来给您拜年!”
“明日不行,”顾南衣却果断道,“明日我起不来。”
杜云铮:“……?”
怔忡片刻后,即将三十、很知人事的杜云铮将视线移向灶房的方向,杀意沸腾,“殿下放心,他不敢。”
*
顾川在接近日落的时候才抵达长安巷,显得风尘仆仆。
“好在赶上了。”顾川松了口气,道,“我其实早就该出发了,可这家要给你送东西、那家也要给你送东西,硬生生拖了我十多天的时间才能出发,带着这一车子易碎的物品,速度又快不起来,还当元月里才能到汴京。”
“大家都没见过我,却这般热情。”顾南衣给顾川倒了茶道,“看来我也该去一趟南疆看看了。”
顾川喜道,“那敢情好,我爹就差揪着我的耳朵让我劝小姑姑回去见一面,倒省了我的口舌。”
他说罢,又像担心顾南衣会多想似的,解释道,“南疆人本就对外有所偏见,许多人一生都不会离开南疆地域,若非我是大蛊师,本来也没有每年出来一两次的机会。再者又是年关,爹娘他们都抽不开身……”
“嗯,天涯若比邻,这样也很好。”顾南衣并不介意。
虽说是血亲,但也实在是一面也没见过的血亲,她去南疆也并非一定为了什么感人的重逢。
顾川笑了起来,“小姑姑豁达,像奶奶的性格。”
顾南衣记得顾川说过他奶奶已经过世,摇摇头没多说,指了指桌子道,“你先喝会儿茶,院里的人左右你都认识。”
顾川来过汴京几次,自然对这几张面孔不陌生,招呼了杜云铮就去整理马车中从南疆远道而来的年礼。
临到晚饭前的时候,福林来了一趟。
长安巷如今已经是除了皇宫之外最安全的地方,顾南衣离门最近,又得空,便过去应了门,才见到门外的皇帝心腹。
福林出宫跑得最勤的地方便是长安巷,简直跟第二个皇宫没什么区别。
见到顾南衣,福林利落地行了一礼,道,“长公主,陛下派我来跑个腿。”
“宫中今日设宴,太监总管倒跑出来了?”顾南衣道。
福林笑了起来,圆滑地说,“所以这得是给您传信送礼这等大事才能让咱家从宫里跑出来不是?”
顾南衣没有为难福林,让他将人把薛振的赏赐挨个送进院中后,随口道,“陛下身体还好?”
福林喜气洋洋地答道,“先帝有灵,上次大蛊师带来的药或有奇效,陛下眼看着精神了不少,正准备明日祭天去亲自告诉天家列祖列宗呢。”
“那就好。”顾南衣颔首,脸上看不出喜悦,也没有释然,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长公主关心陛下身体,咱家一会儿回宫便转告陛下!”福林又是一礼。
对福林这点拿鸡毛当令箭的小聪明,顾南衣也懒得斥责,摆摆手道,“回宫去。”
福林扬眉乐呵呵地走了,听见门在身后关上,脸上的笑才卸了下来,步速一急,几乎是一路小跑出了长安巷找到立在巷口的黑袍青年,恭敬道,“陛下,礼送到了。长公主问起您的身体,我照您的吩咐答了;长公主还问了宫宴,我没说您也出宫了。”
——眼看着宫宴都该开始了,皇帝本人在宫外,这会儿在宫里的当然只能是他的替身……这事儿能对顾南衣说出口?
身形瘦削的皇帝没有回答,他长长久久地注视了巷内的炊烟半晌,带着病容的脸上没有一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