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郡下雨的那天晚上暨阳也在下雨,不过雨点不大,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但下了一整夜。
这是大自然的馈赠也是助眠的良药。枕着温润的雨声,简乔难得睡了一个安稳的好觉......
清晨,天刚蒙蒙亮,屋檐处细雨还在滴答,简瑜就是在这个时候敲响了简乔的房门。
“怎么了?”因着还未完全苏醒的缘故,简乔的嗓音听起来带着几分沙哑。
“外婆说不想活了,”简瑜低垂着眼,无措地攥着衣角,“现下哭得很伤心,我劝不动她。”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先前在医院,外婆就因生活不能自理萌生过死的念头。她觉得如此不体面地活着很难堪,另外她也不想一直拖累简乔,成为她的负担和累赘。
简乔听后面色一沉,随后她和简瑜一起下了楼。
见到简乔,正哭天抹泪的外婆情绪反应更为激烈,她挣扎着要从床上翻下来。
简乔眼疾手快,及时按住了外婆扭动的身子,旁侧的青草也连忙抓住了外婆胡乱挥舞的双手。
“求求您,别再折腾了,”简乔眉头紧紧皱着,几乎拧成了川字,“再这么闹下去,我非死在您的前面不可。”
外婆错愕不已,但也因此安静了下来。
许是被简乔的那句话震慑住了又或者是外婆自己想通了,总之从这天起外婆再也没有寻死觅活过,甚至有的时候她还会让人推着她去邻居家串串门。
因着外婆显而易见的转变,三人都放松了警惕。
结果在一个秋高气爽的上午,在芳婶家唠嗑的外婆找理由支开了简瑜,她趁着芳婶忙着刮洗腊肉的功夫,自己驱着轮椅去了存放农药的杂物间。
她将芳婶家剩余半瓶的剧毒烈草王全都喝了。
待芳婶觉察出不对劲,找寻过来时,已经迟了,来不及了。
精神崩溃的芳婶,当即瘫在地上嚎啕大哭。
闻声赶来的简瑜紧忙联系了简乔。
虽然院方进行了全力救治,可外婆还是在四天后离世了。
黎绾怕接连受刺激的简乔没了活下去的欲望,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只得让人强行把她绑了,给她注射了镇静剂。
当天夜里,黎绾就带着简乔和冬崽乘坐直升机回了荆郡。
至于外婆的后事则由周卫军负责操办,迟家协助。
简乔醒后,黎绾也没敢给她松绑。
虽然眼睛睁着,可简乔的表情呆滞又木然,仿若被抽走了灵魂。
黎绾细细观察了她一会,觉得这人似乎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便示意身侧的佟叔退出去。
她亲手替简乔解了绳子,解绑的过程中,简乔也没什么反应,像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任凭黎绾动作。
酸涩咸苦的眼泪如那决了堤的洪水簌簌地往下流,此时此刻,黎绾觉得自己的心脏疼得都要碎掉了。
最后简乔肩头的衣衫都被黎绾哭湿了。
直到突兀的手机铃声在呜咽中响起,黎绾才停止了哭泣。
她吸了吸鼻子,抹干净眼泪,才滑屏接了迟郁的电话。
迟郁关切地询问了几句简乔的情况。
“你放心,我不会让她死在我的手上。”黎绾只讲了这么一句就挂了电话。
因哭得时间太长且体内水分流失严重,黎绾现在头晕脑胀,疲累非常。
她艰难地拖着简乔去了浴室,帮她洗了澡,换了睡衣,之后又费力地将她拖回了自己的床上。
窗帘一拉,吊灯一灭,四下就变得漆黑一片。
筋疲力尽的黎绾抱着骨瘦如柴的简乔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上午了。
黎绾瞥了眼怀里的简乔,这人几乎一夜未动,还维持着睡前闭眼平躺的姿势。
小心抽回自己的胳膊,黎绾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简单洗漱过后,黎绾就给佟叔打了电话,让这人把早餐端进来。
“佟叔,”黎绾对着摆餐的佟叔低声说了句,“你让顾歌来一趟别墅。”
佟叔点点头,接着便出去了。
“上辈子,你一定是我的债主,”黎绾一边耐着性子帮简乔刷牙,一边小声嘟哝,“这辈子你是来向我讨债的,所以才如此狠心地折磨我,让我备受煎熬。”
简乔眼神空洞,表情呆板,如活死人一般,她似乎听不见黎绾讲的话。
黎绾别过头,用拳头抵住鼻腔,硬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
饭桌上,黎绾以嘴对嘴的方式喂了简乔小半碗鸡汤。
擦干净简乔嘴角的油渍,黎绾又忽地俯身凑过去,温柔地亲了亲她的唇。
门外传来敲门声,佟叔说顾歌到了。
“让她进来。”
黎绾也不避讳顾歌看到这样的简乔。
“黎总……”顾歌面上难掩惊诧之色,“简乔她……”
“外婆溘然长逝,”黎绾声音很是低沉,“她受了刺激,一时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顾歌微微颔首,没再多言。
“接下来的日子,我需要居家办公,”黎绾轻轻握住简乔的手,“这段时间只能辛苦顾秘书公司别墅两头跑了。”
“没问题的,黎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