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里有一个进去过三年的老经验虚无妄, 关于里头的一切, 虚无妄都已经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 陆陆续续告诉给了他们。
黄昏的余晕收起, 林苏瓷变回了猫身,被宴柏深塞进衣襟里, 遮掩了身体。
从小院出去,窄窄的巷子两侧的人家户大门紧闭, 窗户全部扣上, 偶有人声, 都是低低小小的。
许是有人挑水从巷子过,青石板的地面淅淅沥沥不少水痕, 在日月交替之时盈盈闪着忽明忽现的微波。
宴柏深顺着巷子走出。不远处,大街上渐渐出现了人影。
和宴柏深的打扮相似, 这些人具是身披黑色斗篷,兜帽把面容遮盖的严严实实, 在漆黑的夜色里, 难以分辨相貌。
三个蛊阵的方向, 沿路都挑着红色的灯笼。宴柏深之前被虚无妄带着走过一次去的路, 如今带着林苏瓷,倒也不至于走错, 顺着最近的桃花瘴走去。
依着虚无妄所说,蛊阵是有分别的。
第一次去的人只会与第一次去的进入一个阵, 第一次的蛊里, 一个阵只容纳六个人。而在蛊阵里, 每一个时辰会献祭一条人命,这个死去的人的灵气则全部会容纳到阵中,直到月尽天明,蛊内剩下一个人的时候,这些被蛊阵剥夺的其余几人灵气,全部被幸存者吞噬。
林苏瓷悄悄顺着宴柏深斗篷探出了头。
他的猫身是黑色的,一双碧翠的眸圆溜溜,在夜色之中,如果不喵,很难发现。
林苏瓷仗着自己的保护色,大大方方打量着周围。
沿途前往桃花瘴的人,林苏瓷大概数了数,也有十几个,这里头有几个,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周围人,兜帽遮了一半的脸上明显紧绷,浑身透露着紧张感。
可能,这些就是接下来要遇上的新人了。
林苏瓷看了没有一会儿,宴柏深抬手把他的头按了回去。
路上的脚步声随着走过几个分岔路口,汇聚在一起的越来越多。
静瑟的夜中,只有一个个轻盈细不可闻的脚步交叠前后错落。没有交谈声,没有说笑声,甚至没有呼吸声,脚下的步伐始终保持着匀速,一步步零乱而颇有节奏,在沉默的街头安静的行走。
这一路的漫长,久到林苏瓷都快趴在宴柏深怀里睡着了。他努力撑着,脑袋一歪一歪的,最后在宴柏深的怀里,一颠儿一颠儿太舒服,瞌上了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苏瓷感觉到一只手轻轻推了推他。
他一个激灵,立即醒来。
眼前已经是一片绯红色的桃林,反季节开的艳丽,花骨朵儿在枝头招摇,落下的花瓣厚厚积淀在地上,一眼望去,看不见原来的土地,具是粉白的花瓣。
周围聚集了许多人,带着兜帽即将成为人蛊的大家,抬着头看着天空。
如今已经过了酉时三刻,戌时,马上降临。
宴柏深背过身,下了一道禁制,从他人眼中消失。
做好防御后,宴柏深从袖中掏出一份卷轴,塞进怀里,给林苏瓷抱着。
这是一份主宠契约卷轴。
林苏瓷是个妖修,纵然他可以以原型进入,那也是会被算作人头的。早在他们计划用原型进来的时候,虚无妄与宴柏深就商讨过,关于怎么样让林苏瓷原型蒙混过关。
最终的结果是,利用主宠契约。
妖修和妖宠最大的差别,不在于修为,而在于自由。
普天之下的妖修都是自由身,没有一个限制他们自由的所谓主人。而妖宠,无论他的身份多高,修为多强,只要签署了主宠契约,那么他的身份就定位在了妖宠,不再是一个妖修,没有了自己的独立性,也没有了一个妖修可以享受的一切。
相对的,妖宠能够享受的就是一切主人带给他的。
在契约生效之时,妖宠的自我一切都会被放在他的主人身上,成为一个附属。
也如此,跟着主人的妖宠,不算做人头。
当时为了让林苏瓷能够顺利跟着宴柏深进去浪几圈,宴柏深与虚无妄就做了一张主宠契约卷轴,等着这个时候救急一用。
林苏瓷的身体和卷轴差不多大。他努力把卷轴摊开了来,上面写了满满一篇的契约内容,他看都没有多看一眼,抬起爪子念念有词,准确在契约卷轴上落下自己的爪子印。
他身体内的灵气凝聚成团,在他爪子按下的位置,留下了一团灼烧后的烈火斑痕。
宴柏深看了他一眼,许是见他下爪太过利落,还在嘴里的话没有说出来,咽了回去。
他的手轻轻一挥,在卷轴上刻下了他的名字。
契约上发出了一道金光。
须臾,林苏瓷的额头闪过一丝金印,随着金光的消失闪烁几下,隐藏进了皮肤内。
契约成立。
宴柏深解开了禁锢。
与此同时,戌时到。
眼前的桃花林逐渐浮起了一丝弥漫的瘴气,从地下逐步腾升,愈来愈浓郁,眨眼之间,吞噬了守候在此地的所有人。
林苏瓷只觉眼前一花,刚刚看见的桃花林已经全然变了模样。
先前所见的锦绣桃花林,像是被毒气灌溉过,所有的树枯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