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韶走上前同林星承打招呼, 问他:“你站在这里看什么?怎么没有叫家人打伞?”
说着,就要从家人手中接过伞,与林星承同撑。
却被林星承给拒绝了:“无妨。雪并不大,我刚刚站在这里也是赏雪。”
一边说, 一边挥手示意站在他旁边的阿忍。
阿忍明白, 撑开手中的油纸伞走近来, 替他挡住头顶纷纷扬扬的雪花。
薛元韶顺着他刚刚的视线望了一望。
天空依然是铅灰色的,并没有什么看头。不过这朱墙琉璃瓦,悉数被白雪掩盖, 倒确实是平日难见的景致。
两个人并排着往前走,说了些闲话。
林星承因说起:“上次我答应薛兄, 一遇休沐的日子便会去教薛姑娘下棋,明日正好休沐, 不知薛姑娘可有空闲?”
自上次见过薛清宁,这些日子朝思暮想, 只盼着休沐的日子早些到,好再见到她。
薛元韶神色间却有些迟疑:“小妹这两日染了风寒, 今晨我出门的时候她尚未起, 也不知现在病情如何。明日这棋,只怕她是学不了了。不如改日吧。”
“薛姑娘病了?”
林星承眉眼间是掩不住的关切和担忧。
其实昨日晚间林星承就已经收到小青的消息, 说是薛清宁生病的事。也说了孟锐散值之后即去看望, 薛清宁不肯喝药, 却被孟锐那般硬逼着喝了下去。
林星承当时就想去看望薛清宁, 但一来夜色已深沉, 二来用什么理由过去看望?唯恐引起别人疑心。思来想去的,也只得罢了。
心里却是羡慕孟锐的。想要什么时候去见薛清宁便去见,甚至可以直接去她的闺房也无人敢言语。
便是逼着薛清宁喝药这件事,也许在旁人看来孟锐心狠,但林星承却很明白他。
大抵是太关心一个人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因为即便拼着让她恨自己,看着她好好儿的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他,只怕也会这般做。
想到这里,心中忽然一凛。
孟锐待薛清宁竟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么?那他这个义兄可真是......
林星承忍不住的觉得焦躁起来,一夜未曾好睡。想要见到薛清宁的心就越发的迫切起来。于是今日散值之后才会特地站在这里。
说是赏雪,其实就是在等薛元韶。特意说起明日休沐要过去教薛清宁下棋的话,也无非是诱薛元韶的话罢了。
薛元韶不知他心思,果真顺着他的话一步步的走入他早就设好的圈套。
“正是。”
听到他关切的话语,薛元韶点了点头,“不过大夫已经看过,说无大碍,这两日便会好。”
林星承默然不语,微仰起头看了看天色。
冬日原就昼短夜长,这几日下雪,天黑的就越发的早了。即便他此刻随薛元韶去荣昌伯府,抛却掉路上花掉的功夫,到了那里又能待多长时间?
想必不过是见薛清宁一面便要离开。
若只是见这么短短的一瞬,他如何能满足。而且,也不知道薛清宁现在的病情如何,便去见她,若她以病未好不见他,那他也是没有法子的。
便是她没有生病,只要她不想见他,也有的是理由,而他对此也都是没有法子的。
想到这里,林星承不由的心中黯然。
再同薛元韶闲话两句,到底还是同他分别,转身回家。
晚饭之后,一阵大风肆虐,原已渐小的雪花竟是又渐渐的下的大了起来。
书房的雕花窗子没有关,风裹着雪花飘进来,落在屋内的青石砖地上。
屋内没有拢火炉,气温同外面相差无几,所以即便过了好些时候,这些落在青石砖地上的雪花非但没有化成水,反倒渐渐的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林星承坐在案后的圈椅中,静默的望着屋外的风雪出神。
屋内屋外的烛火早就已经点燃,但无边黑暗,只这几星烛火又能照亮多少地方?风渐大的时候,烛火摇摇晃晃,也有被风吹的熄灭的。
也不晓得过了多长时候,忽然听得一阵咯吱咯吱踩雪的声音传来。
林星承回过神,循声望过去,就见有两个丫鬟正打着灯笼走过来。
在她们两个身后便是林如兰。
罩着大红色缕金缎面,边缘处镶了白色狐狸毛的斗篷,身后还跟着一个丫鬟,手里高高的撑着一把青绸伞,替她挡去头顶的风雪。
林星承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他对待林如兰向来便是尊敬的,以往但凡见着她来,是立刻就会起身站起迎接的,但今日他心情实在不好,所以即便现在看到林如兰过来,他依然坐在椅中未动。
林如兰已经走进屋里来了。看到依然坐在椅中的林星承,她右侧眉毛微挑。
但也没有说什么,只在屋中的一张椅中坐下来,问道:“你屋中怎么也不拢个火盆?”
进屋之后她身上的斗篷非但没有拿下来,反而拢的更紧了。
林星承看她一眼,随即别过头,依然看着窗外的风雪,语声淡淡的说着:“我不冷。”
身上冷还能拢火盆取暖,但若心中冷呢?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