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进了教室,先问了靠门边的人的学习,而后竟然问起了孩子们每天的口粮。 乔佳月看那几个男人,穿着很不错,身上的衣服都没补丁,中山装的口袋里还别着钢笔,身上有一股不同于普通人的气质。 跟在后面的陈东方和乔宜兵的脸色都不怎么好,在孩子们说出他们一日三餐的口粮份量时,脸色差到了极点。 这是调查什么?乔佳月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正想着,一旁的乔秋月被点名了,她没有说熟地瓜干的事,但四队的食堂向来是四队中最好的。 乔佳月敢发誓,在乔秋月说出四队食堂的口粮标准时,那几个陌生男人的眼里几乎要冒光了。 乔佳月拉了拉拉乔秋月的下摆,想提醒她不要实话实说,可这丫头心眼实,就这么说出来了。 等这些人问完话离开,教室里安静了一会,很快吵得不行,别看孩子小,可不笨,尤其是关于口粮的事。 李淑华怕学生们会闹事,也不敢放学了,但是对于那些说肚子痛要去上厕所的人,也无法阻止。 乔佳月找来个肚子痛的借口和乔宏良跑了出来。 她发现那些人其他教室都去转了一圈。 乔佳月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乔宏致乔宏远也偷溜出来了。 “月儿,先回家,别乱跑。”乔宏致低声说,“我去打听打听。” 乔佳月看了乔宏远一眼,就听他说:“我们去食堂。” 高玉莲和乔母等人在食堂里准备晚餐,见到几个孩子上课时间跑回来,都有些奇怪。 “佳月,我记得你们下午喝打虫药,可是肚子痛了?”高玉莲手上的动作不停,笑着说道。 乔母也担心地看过去。 乔佳月摇头,把大队里来了像领导的人说了,她心里不安。 那几个男人头上的云很寻常,形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关键是陈东方、乔宜兵他们,头上的云慢慢过渡成了乌云。 现在回到食堂,乔佳月看到高玉莲她们头上的云颜色也在变化。 她心里有些慌乱,这是发生啥事了? 那些陌生的男人实际上是县委领导,以县支书苏国忠为首,他们是来查看高山大队稻子丰产的事的。 但陈东方他们怎么都不知道县委领导会突然问起四个食堂的情况,还详细到每餐的饮食。 高山大队被县委领导这一招打了个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通知,社员们什么不知道,把底都漏出去了。 乔父被人从地里急忙叫回来的,他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看到苏国忠,他以为来的还是许国红,正好把承诺的大米给了。 苏国忠的话,乔父对他不了解,这还真有点难办。 县委把高山大队的情况了解得清清楚楚,看苏国忠的脸,乔父明白高山大队这回是躲不掉了。 大队部办公室里,气压低得可怕。 苏国忠问了一圈,确定了稻子的产量后,并不细究种子的来源。 当初匀给高山大队的那批粮食是走私来的,苏国忠把那批粮食上报后,早就私底下处理完了,根本就没留样。 如今高山大队大丰收,那只能将错就错了。 乔父见苏国忠不提稻种的事,而是无声地给予大队干部压力,他心里一沉,想到了一个可能。 “支书,当初真的太感激您了,要是没有您匀出来的稻种,我们高山大队可真的闹饥荒了。” “那两百斤稻种已经晒好,就在大队仓库。”一般来说,这稻种是不需要还的,但乔父坚持,至于苏国忠怎么处理,那就是他的事了。 苏国忠并不理会乔父,他敲了敲桌子,“因为天灾,今年全国大范围歉收,各个公社、大队都应积极地遵照指示,支援国家建设。” “总理下达的指示里已经说明,必须完成公购粮的任务,维持口粮最低标准,增加代食品,以菜代粮,节约粮食。” “我在高山大队里走了一圈,问了不少社员,你们食堂的口粮标准超过了最低标准,太浪费粮食了。” “其他人民都在水深火热中,你们高山大队却在享乐,这是资本主义思想,必须修正。” 高山大队的干部们瞬时白了脸色。 只是口粮稍微好一点,就被判定为享乐,是资本主义行为,难道要所有人饿着肚子吗? 乔正火瑟瑟发抖,躲在其他人后面,乔父倒是想反驳两句,却被乔高铁给拉住了。 “听淘溪公社李向红说,你们高山大队要用两千斤地瓜换五百斤稻谷留到过年吃?这种资本主义行为,本来要抓起来教育劳改的。” “念在你们高山大队培育出了丰产的稻种,就此将功赎罪。” “除了来年的稻种,高山大队不能有多留稻谷,还要二万斤的地瓜做征购粮。” 这一条条的条件,听得高山大队的人如坠冰窖。 为什么从苏国忠嘴里说出来,指示的内容就变了样? 可人家是县委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就是大队干部,能有多少权力? 没人敢出声反驳,劳改可不是那么好过的。 乔父紧紧地捏住双拳,他知道自己不能出声反驳,否则只会被套上更多的帽子,甚至被撸了队长职务。 苏国忠说的这些,不过是文字游戏。指示是一条标准线,但他却要求所有人踏在这条线上,不能超出分毫。 高山大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认错,并承诺马上把粮食交齐。 走出大队部,乔父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不由抬手遮住了眼睛,真他妈的难受! 他们大队被这样子薅羊毛,还能剩下什么? 苏国忠对所有的大队都是这样的要求,没有特别针对高山大队,而是高山大队收成远高于其他大队,看起来就被针对了。 而且这本来这是公社的任务,但苏国忠没想到淘溪公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