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厢房内,身穿僧袍的男人被压着, 跪在地上。
陈太后由宫娥扶着, 从里间出来, 眸色锐利的落到男人脸上, 声音尖锐, 透着凄厉阴狠。“就是你杀了哀家的由检?”
男人跪在地上, 被身后的守卫紧紧压着, 面前站着冯宝这个老太监。
男人咬着牙, 脸上是抓捕时被抽出的血痕。他没有说话,一旁的冯宝拱手道:“太后,都查清楚了,就是他,厨房里头还藏着他的凶器呢,都一并搜出来了。”
陈太后气的双眸赤红,她一把挥开身边的宫娥, 抬起置在花几上的花瓶就朝男人砸去。
花瓶砸在男人拱起的后背处,发出一声闷响, 没有破,反弹到地上, 摔在白玉砖上,才发出“哗啦”一声巨响, 被摔成数瓣。
男人哀嚎一声, 重重倒在地上。
陈太后气喘吁吁地站定, 恨不能将面前的男人碎尸万段, “是谁?是谁指使你来杀哀家的由检的,到底是谁?”
男人扶趴在地上,喉咙里滚出一句话,含含糊糊的,陈太后没听清楚。
“把他架起来。”陈太后平缓了几分心绪,拢袖坐到炕上。两旁的守卫将男人架起来,抓着脑袋带到陈太后面前。
陈太后抚了抚自己戴着甲套的手,白着脸,身子微颤的轻押一口茶,面色有些苍白道:“说,是谁指使你,来杀郴王的?”
男人露出那张满是血污的脸,他张了张嘴,道:“俺不知道杀的是谁,俺拿钱办事,谁给俺钱,俺就帮他办事。”
男人说的不是官话,而是北方方言,陈太后端着小茶盅的动作一顿,眸色锐利的扫向男人。
陈太后听不懂。
“不要装神弄鬼的,当心哀家砍了你的脑袋。”青瓷小茶盅的茶盖子被重重磕到茶盅上,陈太后显然是气极了,又不得不压制住濒临崩溃的心绪,收拾面前的烂摊子,为她的由检报仇。
“俺不会说官话,不过你说的话,俺是能听懂的。”
男人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堆,陈太后面露不耐,转头看向冯宝。
冯宝赶紧道:“太后,这人说的应当是北方话。”
“他说的什么?”
“呃……这,”冯宝面露犹豫,“奴才也听不懂。”在陈太后再次发怒前,冯宝赶紧道:“不过奴才听说项城郡王世子是北方人,应当能听懂此话。”
陈太后沉吟后道:“去将人请来。”
“是。”冯宝亲自出厢房,去请人。
他先去了斐济的厢房,人不在,寻了守卫后方知道,这项城郡王世子竟钻到了苏三的南厢房里头去了。
冯宝嗤笑一声,想着这苏三真是来者不拒,偏是个男人就行。
想到这里,冯宝向下看一眼,老脸一瞬搭拢下来。偏他是个太监,可那又如何,像苏三这样的女人,还会有谁要她。待他到时候弄进宫去,定要好好磋磨一番才能解这肖想了多年的火。
冯宝虽是个太监,可也是个男人。既然是男人,就必定会对女人有感觉,而像苏三这样的美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太监,皆会让其心血沸腾,心怀畅想。
走至南厢房门口,冯宝敛下脸上不悦,换上一副褶皱笑脸,敲了敲门。
里头走出个身穿绿衣的丫鬟,鹅蛋脸,挑高身量,长相有几分秀美。
“您是……”绿芜不认识冯宝,但看其装束,也知不能得罪。
冯宝上下扫一眼绿芜,道:“特来寻世子爷,太后有事传召。”
冯宝说话时,声音较细,绿芜偏头想了想,然后道:“冯公公稍等。”话罢,她转身进屋通禀。
屋内绣桌旁,一左一右坐着两人。
一个用纤纤素手捂着右脸,露出半张纤媚容颜。一个用修长手掌捂着左脸,露出半张俊美面容。两人正互相掐着人看,各不理睬。活像两个抢了糖后分赃不均的孩童。
绿芜忍着笑,蹲身行礼道:“世子爷,冯公公在外头说太后有事要召见您。”
斐济侧了侧身,“不见,不去。”
一旁苏芩感兴趣道:“有问是什么事吗?”
绿芜摇头,“奴婢不知。”
绿芜虽不知,但苏芩却能猜出一二分。定是陈太后审理那黑衣人时出了差错,所以才会差冯宝来寻斐济。
“咱们去看看。”苏芩起身,走到梳妆台前,从里头取出一方面巾,覆在脸上,正巧遮住右脸处的那块红印。
斐济侧眸瞧人一眼,突然大大方方的拿下了覆在左脸上的手,露出那个牙印,然后起身,拢袖于后道:“苏三姑娘去做什么?太后请的人可是本世子。”话罢,斐济一摆宽袖,推开厢房的门走了出去。
苏芩气呼呼的跺脚,跟着一道出去。
冯宝正侯在户牖处,见斐济来了,笑眯眯道:“劳烦世子爷了。”
“不知太后召见,所为何事?”斐济抬眸看了看天色,神色倨傲。
见斐济这副不将他看在眼里的模样,冯宝老脸上笑意渐淡,“只是听闻世子爷是北方人,应当能听懂北方话吧?”
“那要看是什么话了。”斐济意味不明道。
冯宝面色微变,解释道:“自然是关于郴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