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以前, 阮苏很愿意去凑凑热闹。这年代比不得二十一世纪, 电视网络一概没有,最先进的娱乐活动是听收音机,根本无法满足她的精神需求。
但今时不同往日, 她要负责的不光是自己的命,还有安安和音音的。
带着两个孩子出门在外, 她宁愿错过一万次热闹,也不想遇到一桩麻烦。
前方那些吵闹的人群在她看来就是潜在的麻烦,以至于她准备带二人走远路绕过去。
可就在她即将调转方向时, 人群里出现一条缝隙。通过那条不到半人宽的狭窄缝隙,她隐约看见地上趴着的是个熟悉的身影。
阮苏心底惊讶,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必须去确认一下,用一只手捂着怀中音音的眼睛,边走边吩咐安安:“安安闭眼!”
安安乖巧地闭上眼睛, 小瞎子似的由她牵着走。母子三人来到人群外, 还没看清里面的景象, 已经听到人们的唏嘘。
“唉, 那些开车的人太可恶了,撞了人就跑!”
“能有什么办法呢?敢在京城大街上开车横冲直撞的,是咱们能招惹得起的人吗?还是走路小心点吧,宁愿掉臭水沟里,也不要被他们撞。”
“这人看起来怕是死透了,有认识她的吗?她住哪儿的?”
阮苏越听心中越紧张, 仗着自己已经超过普通女性的身高,踮起脚尖望了眼——趴在地上血流成河的果然是王爱英!
衣服也一样,身段也一样,手里甚至还拿着给兄妹俩买的新衣裳。地上的血液凝固了大半,有苍蝇在她身上飞来飞去,不知在这儿趴了多久。
王爱英死了……
阮苏心底发凉,很不是滋味。
尽管她目的不纯,但确实是借助她的帮忙,他们才能在晋城待到现在的。
身边仍然有人在问谁认识死者,阮苏抿了下嘴唇,出声道:“我是她老乡……”
众人看向她,问话的那人问:“你知道她家人在哪儿吗?快喊来收尸啊,不然再过一会儿就得拉到乱葬岗去了。”
她摇摇头,“她一个人在这里当保姆,没有家人。”
“啊?”
阮苏问:“我想帮她找个地方安葬,但是带着孩子腾不出手,你们有认识愿意做这事的吗?我可以付劳务费。”
晋城自打外面饥荒闹起来后,涌入了几十上百万的外地人口。可城内没有那么多工作岗位,为了赚钱养家,他们绞尽脑汁在城内每个角落里寻觅打零工的机会,哪怕只是擦双皮鞋,也有十几个鞋匠冲过去争抢。
阮苏说完这话后,立马有人接活。她用身上最后的钱支付了酬劳,拜托那些人将王爱英抬到山上挖个坑埋了,别被野狗拖了去。
尸首被抬走后,地上遗留着蓝色小布包,她捡起来看,里面的钱已经不翼而飞,不知被谁拿走,但还留着整套的证件。
身份证、居住证、工作证、通行证……
每张证件上都有王爱英的老家地址、出生年月、现住地址,还有一张黑白寸照。
照片拍得时候曝光过度,白花花一片,只看得清一双眼睛一对鼻孔,嘴唇若隐若现。
阮苏将它们装回去,打算让那些人一并带走埋掉,突然想到一件事——反正照片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她急缺证件,何不拿来用?
这两天里她已经从王爱英口中得知她的家世背景和基本信息,以后被人抓到完全可以答得上来。就算他们要问详细事件,她也可以编,反正晋城有几个人认识王爱英呢?那些手握权力的官员也犯不着与一个外来的保姆作对吧?
想到这个可能,她心跳加速,藏起蓝布包做贼似的匆忙往王爱英住处走。
安安太听话,她没说睁眼就绝不睁眼,闭着眼睛跟她走了一路,最后在进门时被门槛绊倒,摔了个大马趴,坐在地上哇哇地哭起来。
阮苏回过神,连忙去扶他,歉意地把他抱进怀里。
安安顺势紧紧贴着她的怀抱,仿佛这样就不痛了。
音音被放在一边,心中嫉妒,小小的手指指向他,“哥哥……笨……”
安安躲在阮苏怀中回击:“音音笨。”
“哥哥笨。”
安安举起两只小手,张开了小嘴,白嫩嫩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珠。
“我要变成老虎,把音音吃掉,嗷呜!”
音音被他吓哭,扯着嗓子干嚎。
阮苏原本沉重的心情被他们这样一闹,哭笑不得,见后面有邻居走过来,赶紧带他们进去,关上房门。
她想用王爱英的证件,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实际上到底能不能用还需要测试。
第二天阮苏去了安丰典当行,成功把玉扳指当了一千块大洋,用王爱英的居住证去租昨天看好的房子。
房东与掮客没有察觉出不对劲,与她签订了租房契约。
阮苏头一次做这种顶替其他人身份的事,签字的时候手几乎在抖,但总算顺利的缴了押金房租,拿到钥匙。
她没有休息,下午就住了进去。让安安和音音在院子里玩,自己卷起袖子,把这套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通,买来许多生活用品与床单被褥。
等她能坐下来喘口气时,已经累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