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防水怎么了?
季维一头雾水正想点头,可想到陆慎行上一句话,他立马电光火石般……懂了。
他关掉手机后,全身的温度也没有丝毫要减退的痕迹。
他洗完澡,脸颊上依然一片薄薄的绯红。
他走上床,把头蒙在被子里。
过了一会儿,他才拨通视频,很没底气地说:“我手机……不防水。”
男人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翻着剧本,听到他的话抬眸,温柔地没有拆穿他:“那是哥哥记错了。”
季维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话题都很日常,陆慎行问他上课累不累,有没有按时去宋教授那儿,甚至每天吃了什么……
简直把他当成了需要被人好好照顾的小孩子,他忍不住小声地说:“我已经十九了。”
可以好好照顾自己。
不用太担心他。
“知道。”男人望着他,顿了顿说道,“可还是小朋友。”
“我的小朋友。”
所以需要关心,需要照顾。
即便咫尺千里。
一字一句像是敲击在他心上。
安静的房间里,心跳声绵延不绝。
季维捂住心口的位置,故作镇定地“嗯”了一声。
他当天晚上失眠了。
好想陆慎行。
他下床打开日记本,在本子上一笔一画地写下。
——第四天,有点失眠。
然后,合上了本子。
*
林逸秋葬礼那天是一个雨天。
前来吊唁的大部分都是上层名流,以及林逸秋教过的学生。
“哎,林老多好的一个人啊。”
“不争不抢的。”
“资助了很多穷学生,可惜了。”
“到头来还被自己的学生卷进洗|钱里去,像林老这样清高的人应该受不了别人的怀疑吧,所以才宁愿自杀。”
客人们皆是一身黑衣,依次在林逸秋的灵堂前鞠躬。
压抑肃穆的环境太能感染一个人了,不管来者到底有几分真心,在灵堂之中不免都红了眼眶。
“林以山还没来吗?”
林以深身着丧服,跪坐在灵堂。
秘书也是黑衣打扮,低声说道:“应该不会来了。”
“不来也好。”
林以深还真怕他这位弟弟沉着张脸来,让人看林家的笑话,虽说如今的林家骨肉相残已经没有什么名声可言了,可毕竟是长辈溘逝,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的。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牵着小女孩的手走进了灵堂。
“你怎么来了?”
林以深惊讶地站起来,秘书忙走上前递过孝服。
林以山没接。
周围的宾客已经开始喧哗。
“他怎么穿的红衣?”
“这不是对死者大不敬吗,得有多大的仇啊。”
“林家的水深啊。”
林以山环顾了一圈灵堂,目光落到挽联上。
——素车有客悲元伯,绝调无人继广陵。
他开口,满座宾客皆心惊。
“要我披麻戴孝,他配吗?”
林以山走上前,摘下挽联。
撕掉了。
“赶紧带他走,别让他在葬礼上发疯。”林以深气得指着林以山的手都在颤抖,显然是气坏了。
可林以山今天显然是有备而来,还带了自己的人。
没人能近他身。
“我发疯?我也要像叶朗那样被发疯吗?”林以山缓缓说道,“我的亲叔叔林逸秋才是最大的疯子,哥哥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
林以深皱了皱眉。
“爷爷去世的时候,除了信托基金没有分给林逸秋任何财产,连最后一面也不愿意见他,你没有想过吗?”
你想不出来我告诉你,因为他做了错事,囚禁了叶朗,害死了我姐姐。”
举众哗然。
“凶手不是林以山吗?”
“他自己都承认了。”
“是想把脏水泼给一个死人吗?”
林以山依然在继续地说着:“我那时才十六岁,旁观了整个经过,他是怎么在我姐姐的车上做手脚,除了我还有医院的护士看到了,她的名字叫做聂洁。”
他忽然脱下了上衣,露出一道可怖的伤疤:“如果不是林逸秋软禁了苑苑,我怎么会把所有罪责揽到自己身上,甚至想要自己的命?已经是五十年的案子了,谁又能证明我有罪?”
“苑苑是这样吗?”
林以深问向女孩儿。
女孩儿怯怯地点头:“他不让我走,不让我见爸爸。”
“你不能侮辱老师!”
眼见不少人信了,一个受林逸秋资助过的学生站出来指责:“口说无凭,我们凭什么信你,信一个在亲叔叔葬礼上闹事的疯子?更何况老师的右手被叶朗刺伤,根本无法精细操作。”
几个学生都义愤填膺,只除了一个人。
“够了。”
那个人在林逸秋的遗像上放了一束白菊。
“老师离世的最后时光是你陪伴的,你也觉得很可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