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国为民之人让人敬佩,但一想到原身落得这般下场,就有些可怜了,而原身哪怕遭遇这么多,他的诉求依旧是国家和人民,倒颇有些“九死而不悔”的意味了。
至于原身的诉求,为何没有提到妻子儿女,邵瑜倒也理解,原身这样的人,在他心中,君王社稷始终要重于小家发展,且如果君王贤明,自然不会祸及他的妻子儿女。
邵瑜正细细思量之时,门外却传来了妻子的声音。
“相公,陈渊大人来访。”
邵瑜微微愣了愣,原身记忆里似乎也有这么一出,只是当时原身正在气头上,且因为陈渊是那个帮助柳贵妃进宫的主力,愤怒之下,原身便拒而不见。
“烦请夫人让陈大人稍后,我马上就来。”邵瑜说了一声,又细心的整了整衣服。
待邵瑜进了会客厅,便见到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
男子此时正站在会客厅内一幅画前面,微微仰头,背对着邵瑜站在那里。
待听到脚步声,男子转过身来,嘴角微微勾起。
年轻男人身形颀长,容仪俊美,这一笑,让人不禁觉得有如春风拂面一般。
陈渊。
日后建明帝信重的第一宠臣,如今也还不过是一个刚刚回京半年的年轻武将罢了。
“大人绘的这副《春景图》,似乎绘的是桂地山水之景,下官曾有幸去过桂地一次,其山水之奥妙,令人回味无穷,大人这幅画,不禁令下官生起身临其境之感。”陈渊笑着说道,言语真诚,似发自肺腑。
邵瑜望了眼那幅画,紧接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待两人全都落座,邵瑜开口说道:“陈大人若喜欢,这
幅画便赠与大人。”
“大人既肯割爱,下官便却之不恭了。”陈渊没有半点推拒,目光落在那副画上,就像是在瞧一幅稀世珍宝一般。
原身画技算不得上佳,但陈渊此时言辞恳切,似是真的爱极了这幅画一般,若是换了原身在,只怕也要赢陈渊这番言行而心生愉悦。
“陈大人今日上门,想必也不是单纯的为了这幅画。”邵瑜说道。
陈渊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下官此次登门,本大人不会愿意相见,今日大人言辞敞亮,下官也不好藏头露尾,此次前来,为的是两桩要紧之事。”
“愿闻其详。”
陈渊一双眼睛含笑看着邵瑜,开口说道:“此次冒昧登门,一则,是为了那柳氏女之事,二则,便是替陛下前来探望大人,陛下虽未明言,但心中依旧记挂着大人,只是大人此次反应剧烈,难免让陛下觉得为难。”
邵瑜在心下暗叹一声,眼前这人不愧是日后能够把持朝政之人,短短一段话,礼数周全,谁都兼顾到了,既点明了皇帝对臣子的关爱看重,也隐晦的谴责邵瑜有负君恩,暗示应该给皇帝一个台阶下。
只是邵瑜也明白,所谓的“陛下未曾明言”,应当就是皇帝真的没说过,而这所谓的登门探望,全是陈渊加上去的。
“陛下日理万机,仍旧牵挂着邵某这个顽固之人,邵某惭愧。”邵瑜说道。
陈渊听他这么说,以为他是转过弯来了,立马说道:“既如此,那柳氏女入宫之事,大人也不宜再行阻隔,陷陛下于进退两难之事。”
邵瑜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正是因为陛下信重,邵某才更不能对此事置之不管,邵某敢问陈大人一句,你明知那柳氏女已有婚约,为何依旧还是要送她进宫?”
陈渊赶忙答道:“下官不过一办事之人,上命所在,不敢不从,陛下毕竟是天子,柳氏女也已身怀皇嗣,大事已定,还请大人稍做通融,勿要因为这些许小节,伤了君臣情分。”
邵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邵某依稀记得,大人是武官?”
陈渊立马道:“下官乃建明十五年的武进士。”
邵瑜点点头,接着说道:“陈大人虽出身后族,但并未仰仗家族权
势,而是以武举晋升,在外戍边五年后方才归京,武人取忠勇率直,本该征战沙场,而大人,为何要管这些狗苟蝇营之事。”
“大人慎言!”陈渊立马严肃起来,转而双手朝着皇宫方向作揖,接着说道:“此事陛下却有不妥之处,但却大人不能这般胡言污蔑陛下。”
“柳氏女与人已有婚约,却不守妇道与陛下暗通款曲,此事陛下敢做,邵某为何不能言?”邵瑜问道。
“下官知大人是道德君子,品性高洁,只是这世间之人并非全似大人这般,陛下也是人,也会有所喜、有所好,柳氏女之事,乃天子私事,大人若执意拦着,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皇族血脉流落在外?”
陈渊言下之意,便是要将这事定为天子私事,与国家无干。
“天子之事,岂有公私之分,柳氏已许婚约,未曾退亲就闹出这般不雅之事,既损天子威德,又累民风败坏,长此以往,待酿成大祸之时,必然悔不当初。”
无论是原身还是邵瑜,心中都明白,柳贵妃只是一个由头,实际上的祸根依旧在建明帝身上。
建明帝登基二十多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立志做贤明君主的帝王了,自觉辛苦二十多年,如今的建明帝心中,自己的享受,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