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七这一日,作为新郎官的陶砚一大早就起来了,然后被起得更早的他娘、他干娘指挥得团团转。
“陶砚,你干爹干娘他们来了,你快去迎一迎。”
“陶砚,吉服你穿好没?”
“陶砚,你昨天带回来,今天迎亲要用的那匹马不知怎么的在闹腾呢,可劲地踢着腿,你赶紧去看看,今天来的人多,可别把人给踢着了……”
“……”
从早上到中午,家里的客人一个接着一个,来的每一个人都跟今天的新郎官陶砚说了声‘恭喜’。陶砚一直走进走出的迎接,笑得他脸都要僵了。好不容易到了出发接亲的吉时,他被他娘丁氏送出门去的时候简直是松了一口气。
“哈哈哈,你们看看陶砚。”
陶砚没有兄弟,也没有堂兄弟,所以今天跟他一起去接亲的是那些同样在衙门当差的同僚们,以及他干爹的儿子张威,几个人看见他出来顿时哈哈大笑。
“陶砚,你穿这衣裳真俊,哈哈哈。”
“真俊,哈哈哈。”
“你们别说了,陶砚穿这身是真的好看,不是假的,真的是特别好看,待会儿绝对能讨丈母娘喜欢!”张威先是一本正经地夸赞,然后转过身去拍着大腿哈哈大笑。
“去去去。”
陶砚在他们打趣的目光下觉得耳朵发烫,好在从脸上不怎么看得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晚上自己做了个变成红妖怪的梦的缘故,今天一穿上这件新郎官的红衣裳,他也觉得不太好看。
更别说他现在还被他干娘在胸口绑了朵比他头还大的大红花。
好在成亲一辈子也就这一次。
他无视同僚们的取笑,利落地翻身上马,拉动缰绳调转马头,随即轻吁了一口气,目视前方,轻夹马腹。
“吉时到——”
“驾。”
……
“新郎官到了吗?”
柳家村里,不断有人探头探脑。
“还没呢,”有人往天上望了会儿,估摸了一下时辰,“吉时还没到,不过人肯定已经在路上了。”
“这还用你说?”
“县城离我们这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要是新郎官现在还没有启程,那铁定赶不上拜堂的吉时,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哪儿了。听说他前几回来,都是骑马呢,也不知道这一回是不是也是这样。”
“马啊!”
“我还没见过有人骑马接亲的。”
“来了来了——”眼尖的人站在柳家门口,指着远处道:“你们看,是不是那些,哎呦真的骑着马呢!”
“我看看我看看。”
新郎官来了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柳家人的耳里。金氏火急火燎地走进了柳二丫的屋内,一进门就对她道:“二丫,快快快,陶砚就快要到门口了,你赶紧收拾一下,可别误了吉时。”
柳二丫正坐在床上和柳盼儿她们几个说话呢,她早上换好衣裳之后就被要求不能下地,现在听到她娘的话后连忙把盘着的腿放下来。
“娘,我好了,就是有些饿。”
“饿了也不能吃。”
金氏刚才的心情是又焦急又担心又开心,复杂得很,听到二丫说她肚子饿了这种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话,她松了口气,耐心解释道:“从我们家到陶家,花轿要走差不多两个时辰呢,现在吃东西待会儿有你受的,你肚子饿也要到了陶家再吃。”
柳二丫揉了揉肚子,她早饭也没吃呢。
正说着,外头传来了吹吹打打的热闹声音,随即便是一片炮竹声响,响声里,不断地有人喊着‘新郎官’‘骑大马’‘花轿’之类的话。
“二丫她娘,花桥到了——”
金氏一听陶家的花轿到了,下意识寻找起了自己儿子,“花轿到了!石头呢,石头要背着二丫上花轿啊,他人呢?”
柳盼儿一边把盖头递给二丫,一边对金氏道:“二婶,石头是小舅子,今天去门外拦着新郎官了啊,你不记得了吗?”
金氏一拍脑袋,“我给忘了,不行,我瞧瞧去。”
今年九岁的柳石头神情严肃地站在自家院子门口,他被爹娘、各位叔伯婶娘、外公外婆舅舅舅母等人嘱咐了今天要先拦着二姐夫不给进。等到吉时到了,爹他们说可以开门才给开门。
这可是关系到二姐一辈子的大事呢,所以外头的人洒进来一小盘铜钱,周围的人纷纷弯腰去捡,导致门被打开了,他也张开手不让过。
“不给过。”
张威掏出了一个小元宝来,递到柳石头的面前,“柳石头是吧,你二姐夫叫陶砚,砚也是石头呢,用来写字的。姐夫叫石头,小舅子也叫石头,和该你们是一家人。”
“你乖乖让开,我就把这锭银子给你买糖吃。”
柳石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