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的时候林一砚刚从楼上下来,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面包和牛奶还拎在手上。
他咬着牛奶盒的一角,腾出手去开门。
然后他看见把书包顶在头上的时澄月。原本柔软顺贴的头发被雨水浇洗,湿漉漉地耷拉在肩头。
“下雨了,我没带伞。”长睫尾端挂着细小水珠,盈亮眼里也像积了一层雾气。她苦着张脸,委屈巴巴。
这一刻,他闻到室外的清新植物香,和她身上的,经雨洗涤后发酵的果香。
和空气中的水汽一起扑来。
刺耳的警报声在林一砚耳畔炸开,他觉得极有可能是自己烧糊涂了。这个情节,像很多无剧情电影故事的开头。他被自己这肮脏想法惊到,猛用手掌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然后发现自己用力过度,额角泛麻,还真有点疼。
时澄月:“你傻啦?”
林一砚:“有点。”
时澄月晃了晃书包:“廖卫峰说今天的数学卷子特别重要,就委托我给你送过来。”
林一砚让她先进来,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拖鞋:“先穿这个吧。”
他把牛奶和面包随手放在桌上,拿过时澄月的书包,目光掠过她的湿发:“等我一下。”
时澄月哦了声。
校服外套有点湿,她不好坐在沙发上,只能在原地站着。
四下环顾,林一砚家很大,上次时鸣磊送他们回家的时候她就从外头打量过,层楼复式。
内里白灰色调,客厅打扫得干净整洁。
片刻后,林一砚从一个房间门里出来,他后面还跟着正摇头晃脑的坨宝。
坨宝一看见时澄月就熟络地跑上来,在她身边打转着,尾巴大力地甩在她腿上。
“宝贝。”
时澄月倏忽抬眼。
“过来。”
话落,坨宝又屁颠屁颠地跑到林一砚身边。
原来是在叫狗。
林一砚手里拿了条雾蓝色的毛巾,递给时澄月:“擦擦。”
时澄月回神接过,刚擦上校服袖子,林一砚无奈地喂了一声,抽过毛巾挂在她头顶,张开的手掌刚想隔着毛巾覆上去,又若无其事地放下:“是让你擦头的。”
时澄月:“可是我校服上都是水,会淋湿……”
“湿衣服要晾一下,穿久了会感冒的。我房间门里开暖气了,你要来吗?”林一砚睡了很长的一觉,实在饿的不行,他又拿起茶几上的牛奶,咬开一个口子。
时澄月掀开毛巾一角:“啊?”
他在说什么。
“我开暖气了。”他重复了一遍。
呜……她这么怕冷,长时间门穿着湿哒哒的校服外套一定会感冒的呀,可是脱了校服外套也会感冒的呀,但是如果脱了校服外套再进入一个温暖的房间门,那感冒的几率必定为零。
再说了,进一下男生的房间门怎么了?新时代破四旧,改革开放春风拂面,进个男生房间门还违反了什么条例?
她一个娇滴滴的能把体育馆玻璃砸碎的女生能对眼前这个因为生病而流露几分虚弱的人高马大的大男生做什么呢?
再再说了,这不还有……时澄月目光一歪,下挪。还有可爱的坨宝呢,如果它亲爱的主人陷入了什么危险,它作为目击证狗一定会去报警的呀!
如此,时澄月心安理得地跟在他身后。
“对了,”林一砚侧头拜托她,“能帮我拿一下茶几上那个面包吗,我好饿。”
可能是因为发烧,他嗓子有点沙哑,鼻音也很重,黏黏糊糊的。
是生病带来的脆弱感吗,此刻的他透出莫名的可爱。
时澄月看他一手拿着自己的书包一手拿着牛奶,她应了声,帮他拿了面包。
“你不吃饭吗?”
“不会做。”
“外卖呢?”
“送不进来,只能送到门口,如果要走这么多路,我宁愿饿死。”
“……那阿姨呢?”
“她公司有事,等她回来我可能还是要饿死了。”
时至今日,时澄月终于彻彻底底地从林一砚身上找出了点娇气和矫情。
这是时澄月第一次进男生的房间门。他房间门也很干净,和楼下客厅一个色系,只不过床上堆着两件衣服,桌上的试卷七零八落,黑笔随意放在桌上。
墙壁上做了个嵌入式壁柜,玻璃镜面折射一道道光,柜子里不仅摆着奥特曼手办,还有擎天柱、威震天等等她都叫不出来的……玩具?
时澄月啧啧赞叹。
“你这么喜欢这些……东西啊?”
“嗯,我的童年债。”他两口喝完牛奶,捏瘪了包装丢到垃圾桶里,“我书房还有很多,你要看——”
话到一半,他突然止住。
时澄月静静等着他接下来邀请她去书房看看的话。
一时间门,相顾无言。
林一砚把手向她伸去。
时澄月茫然。
“外套。”林一砚说。
他没意识到刚刚的话没说完吗?
时澄月也不再纠结,忙哦哦两声递给他。他抽了两张纸仔仔细细擦干外套上的水珠,又挂在暖风直吹的地方。
他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