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时澄月的人生中有什么可能永远也无法解答的难题,那只能是她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送礼物的人是谁了。
她有问过保安大叔那个男生的长相,大叔说他戴着帽子口罩,看不太清楚。
“那能不能调监控……”她又说。
话落,保安大叔面露惊悚地看着她,调侃地说了句姑娘你没事吧,读书读傻了?监控可不能随便看。
她恍若大梦初醒,面色尴尬地走出保安室。
这样的一副装扮,显然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谁。
既然如此,那她就依着他所想。
可是,她好像永远欠了那个人一句道歉。
后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将时澄月从回忆中扯回。
“时澄月。”廖卫峰的声音出现在头顶,声线带着点平常没有的缓和。
时澄月仰头,看着廖卫峰在自己身边坐下,坐下之前他很贴心地把自己的数学必修垫到了屁股底下。
“您怎么不给我垫一本?”时澄月开玩笑。
廖卫峰模仿她的口吻:“……您需要吗?”
时澄月:“需要的呀。”
廖卫峰笑了笑。
片刻后,他开门见山:“数学真的进步很大啊。”
时澄月轻哼一声:“抄的咯,进步怎么能不大。”
“哎你这孩子——”
时澄月停止耍宝:“还是我太笨了,反正我给人的印象就是四班的差生,不然那个十二班的班主任就不会这样说我了。”
这学期之前,如果符江开这么说她,她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因为他说的是对的,时澄月怎么可能做出这些题呢?唯一的答案就是抄。
没努力过,被人轻视被人随意评价是无所谓的。
可是努力过之后,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成果被带着有色眼镜的过路人丢弃在地,以先入为主的姿态碾碎唾弃,心中自然有千般万般不甘。
但要说生气到哭,她想了想,好像也没有。因为归根结底,是以前的自己太过消极怠工,所以给人留下了这种印象。
“胡说八道!你不笨,笨蛋的英语考不到位数的。”
“那偏科也是笨呀,特别是偏文科。”
廖卫峰想了想,认真地纠正她:“你也不算偏文科,只是英语很好。”
……这能算是在表扬她吗?
时澄月:“谢谢您的安慰,我现在难受多了。”
廖卫峰笑:“别贫了。老师跟你好好说,偏科的孩子都不是笨孩子,只是他们不喜欢别的科目而已。成绩不好的孩子也不是坏孩子,是他们一点儿努力都不愿意付出。”
“那谁是笨孩子?”
廖卫峰一拍大腿,正色看她:“所以说,没有笨孩子啊!只要认真学,都能学好的!”
下课铃声响起,楼上椅子拖拉,楼下脚步奔踏。即将迎来寒假,整个学校开始躁动起来。
廖卫峰最后给她灌了口鸡汤:“下午成绩就都能出来了,我现在只知道你的数学成绩,但是事实证明你真的进步了很多,能在四个月里进步如此飞快,证明你很努力,努力的人都会有回报的,而回报也是努力的源动力,等你下午看到自己的成绩之后会明白我说的这句话。”
许是纠结再,廖卫峰又说,“漂亮的人可以凭借漂亮的脸做通行证,但这张通行证不会在所有地方都畅通无阻,无往不利的通行证只有实力。”
其实这不是廖卫峰第一次和时澄月说这些话,高一伊始的第一次月考后,时澄月就被叫去谈过话,当时几个老师齐齐围着她和她谈心。
一个英语可以考满分的学生,其他成绩差到一塌糊涂,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兴趣使然。而这恰恰证明她只是不愿意学习而已,只要稍稍下那么点功夫,其他成绩都能有明显的上升。这次数学考试就是最恰当的例子。
时澄月的心尖像被一滴滴的露水浇灌,变得饱涨,然后有什么东西正一点一点破壳而出。
“哎呦我得回办公室了,再坐在这儿,待会儿那帮小子从楼上下来我得被踩死。”廖卫峰起身,准备结束对话,像是想到什么,刚上了台阶又折回,书本卷成卷在时澄月头上一点:“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忘说了,路梁他……”
他沉默片刻,“算了,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成绩好的人谈恋爱我不管,但你不行,你不许谈恋爱。”
谈恋爱?
谁?
她和路梁?
天方夜谭!
路梁于她而言重要吗?不重要,不过一个浅薄的朋友,和班里所有的男生一样。
可是也是重要的。
从那之后,她对男生的触碰和接近会产生无法掩盖的生理性反胃,是那天在厕所外偶然的意外让她和路梁慢慢熟络起来。他给她抄作业,在她面前表现出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关爱同学,尊敬师长,礼貌从容,又能和男生女生都开上几分玩笑。
她偶尔会想起那张明信片,想到那个匿名者言辞适度又涵带温柔的话语,想到他字里行间门卑微的歉意。
因为他和路梁,时澄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极端。她不应该一棒子打死所有的男生,所以她的社交圈又逐渐恢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