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砚和田鑫泽往楼上走,脚步声到了五楼拐角处彻底消失。
在他们没有看见的地方,时澄月坐在另一条通往楼上的楼梯口。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使得她坐在这里。
她告诉自己,一定是因为林一砚昨天瞧见了她掉眼泪的模样,所以礼尚往来,她也想看看林一砚哭鼻子是什么样的。
可是当她听到林一砚回答的那一刻,广袤世界里,所有嘈杂声音都被捂住,代替它的,是时澄月砰砰的心跳声。
夜海起雾,山间门生风,孤峰陡然塌陷,世界在这一刻毁灭殆尽也无所谓了。
时澄月下巴撑着膝盖,膝盖处有一块凹凸不平的痕迹,昨天洗完澡后,时澄月想换块新的药膏,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还是李淑然帮她翻出来的。
那个时候她才觉得奇怪,林一砚为什么随身带着药膏?
是,特地为自己准备的吗?
外头一阵鸟鸣啁啾,群鸟盘旋,阳光穿过树叶,被叶片切割成碎金流砾,直直照在她脸上,泛起令人舒服的暖意。
时澄月突然想起,胡成天被勒令退学的那天,好像也是这样的一个好天气。
高一入学后的第一次月考,不出意外的,时澄月考了年级倒数。她和祁嘉虞去学校公告栏处看完成绩,手挽手朝教室的方向走。
祁嘉虞:“你要不找个成绩好的帮你补课算了。”
时澄月正要回答,肩膀撞到了迎面走来的男生,他手里拿着的球不知怎的就掉在了地上,时澄月把球捡起,递给男生,也不知道对方发什么愣,笔直地站在那边,时澄月还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可能是刚打完球,头发湿漉,被揉的乱七八糟,头顶上翘着几撮呆毛,在炎热的夏风中飘来飘去。
长得挺好看,就是呆呆站着的样子有点傻。
“不好意思呀。”时澄月点了一下他的手背,像是按动了什么隐藏在肌肤皮层下的开关,男生把手掌张开摊在她面前,时澄月把球放到他手掌上。手掌平坦,球刚放上去又要往下滚。
她疑惑,“你拿稳。”
她和祁嘉虞往前走,继续刚才的话题:“算了,我觉得不学习也没什么。”
“好吧。”祁嘉虞迅速开启下一个话题,“那个男生好帅哦。”
时澄月对这些没什么兴趣,毕竟长得帅又不能当饭吃。
也就是在一天放学时,有一个男生被一群男生簇拥着,在四班的教室门口堵住了时澄月。
高一时的时澄月还是住宿的,宿舍晚上洗澡要排队,她为了省时间门,晚自习前特地去宿舍洗了个澡,回来的时候去小卖部买了杯珍珠奶茶拿在手里。
看到面前男生脸红红的架势,她吸了一口奶茶,心说这珍珠也太难嚼了:“不好意思啊,加微信就算了吧,我不怎么用手机。”
“就认识一下行吗?”
因为被拒绝,胡成天面露难色,他做了一个只有时澄月看得见的口型——
“帮帮我”。
时澄月理解了他的意思,拒绝他大概会令他在一群男生中没有面子。于是时澄月只能同意加了他的微信。
一群男生似满载而归的欢呼,仿佛是加了微信就能将时澄月沦为掌中之物。
胡成天也笑着说:“谢谢你。”
时澄月心说谢就不必了,她连申请都不会通过的。
只是隔天,她又收到了胡成天的好友申请,连着两周,每当时澄月要忘记了的时候他的新消息总会弹出来。时澄月恼了,直接按了拉黑。
两周?究竟什么人的毅力能持续两周?
她以为拉黑之后一切就结束了,却不想隔天,胡成天又来找了自己。
这次是他一个人来。
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大堆零食,他说上次在小卖部碰见了时澄月和祁嘉虞,也听见自己说最喜欢吃椰蓉奶油包。他还说,出月考成绩那天,他也在公告栏那里查成绩,他看到了时澄月,甚至看到时澄月不小心撞到一个男生的篮球。
他详细又具体地描述了时澄月那天的装扮,校服里的内搭,还有脚上的鞋子,连她说话时的语气都记得。
可是这些东西,时澄月自己都不记得了。
胡成天还问她,她的微信号是一串英文加数字,那串数字是不是她的生日?微信的头像是一只兔子,是很喜欢兔子吗?朋友圈封面是一对男女牵手的照片,他通过百度识图,搜出来那是电影《赎罪》的某个片段截图,他问她是喜欢看外国电影,还是喜欢詹姆斯麦卡沃伊?周五放学,她坐的学校门口的那辆304路公交车线路图也被他研究了个遍,他说他也上过那辆公交车,看着她在青山苑路下的,她家是住在别墅区吗?他还关切地问她,既然怕冷,怎么又很喜欢冬天呢,为什么这么矛盾?
时澄月心知肚明有些东西是不可能从区区一个微信号里看出来的。可她不知道胡成天为什么会这么了解她。
“哦。”他笑了一下,轻描淡写,“学生信息栏那里有你的手机号。你知道把手机号输进通讯录之后再打开微博,微博就会跳出通讯录好友吗?”
他……他居然连她的微博都可以找到。
时澄月的确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