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景宣,不许这么同阿翁说话,”李政微微沉了脸,道:“父皇会为娘亲讨回公道,阿翁也没有反对。”
景宣眼眶一酸,啪啪落下泪来,忽然跑过去抱住太上皇腿,道:“阿翁,我想娘亲,我心里太难受了,你不要生景宣的气……”
“阿翁明白,”太上皇叹口气,轻轻抱住她,温和哄道:“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两个孩子都在哭,李政与太上皇也无心言语,好容易将他们哄好了,太上皇便道:“带他们回去吧,见太子妃最后一面,便该装殓,准备丧仪,再行入土了,至于谥号与具体仪典,你自己看着办吧。”
李政恭声应是,抱着景康,又牵着景宣,一道回了东/宫。
……
新帝登基,第一道旨意便是封尊父亲为太上皇,奉居大安宫,第二道旨意则是册已逝的元妃钟氏为皇后,谥号昭惠,第三道旨意则是立太孙景康为太子,晋渭河县主为渭河公主,食邑万户。
崔氏中年丧夫,没几年又丧女,惊闻噩耗,当时便晕厥过去,府中急忙请了太医,歇息过后,便入宫了。
景宣与景康都识得她,见了外婆,忍不住要冒眼泪,崔氏也是心疼,既哀恸于幼女辞世,又忧心他日李政另娶,这两个孩子会受委屈,心中酸涩,搂着好生哄过,才往内殿去见女儿最后一面。
先前已经有人为钟意妆点仪容,加之李政登基,早已提上日程,皇后凤袍也制成,李政亲自为她换上了,此刻除去双目闭合,竟如同沉睡一般。
“娘亲睡着了,我怎么叫她,她都不理我,”景康握住外婆的手,忧心忡忡道:“是不是景康不乖,惹得娘亲生气了?”
崔氏眼眶一热,眼泪便落下来了,不想再叫两个孩子伤心,别过脸去,悄悄擦了。
……
昭惠皇后未曾做过一日皇后,死后却以皇后身份入葬,新帝令京中五品以上人家尽数入宫哭灵,为其丧仪,甚至推迟了登基大典。
崔氏原就体弱,因前些年家中屡经变故,更是饱受折磨,现下白发人送黑发人,好容易撑到女儿丧仪结束,人便病倒了。
李政打发太医去越国公常住,直到她恢复之后,再回宫当值,又带了景宣与景康前去探望,宽慰道:“阿意走了,两个孩子还小,即便是为了他们,母亲也该保重身体。”
那是女儿唯二留下的骨血,崔氏自然不舍,又怕李政会另娶,景宣是公主,倒还没那么多危险,而景康呢?
他这么小,又没了母亲,身为太子,简直是先天的靶子。
崔氏心中忧惧,又不敢宣之于口,只得信口敷衍过去。
内室没有别人,李政便抱了景康到膝上,向她承诺道:“我只会有这两个孩子,阿意走了,他们便是我的命,哪怕我自己死,也不会叫他们有半分伤损。”
崔氏虽觉忧心,然而听他这样讲,却难以回神:“陛下……”
“若不是因为我,阿意原本也该有平和顺遂的人生,是我害了他,”李政倏然落泪,随即拭去,道:“我不会再娶了,后宫也不会再有别的女人和孩子,景宣和景康,便是我的全部。”
崔氏久久的注视着他,他也毫不退缩的回视,最终,崔氏强撑着起身,向他行礼道:“我代阿意,多谢陛下了。”
……
还没有回到宫里,景康便累的睡着了,景宣爱怜的给弟弟盖上小毯子,方才拨弄着身上玉佩,小声问:“父皇说不会再娶别人,是真的吗?”
李政温柔的笑:“真的。”
“父皇说话要算话,”景宣向他伸出手来,作势要拉钩:“父皇是娘亲的,我不许别人占娘亲的位置。”
李政伸手过去,轻轻同女儿勾了勾,笑道:“一言为定。”
时辰已经不早了,即便是景宣,也有些困,李政抱着景康到寝殿安置,见景宣也合眼睡下,方才轻手轻脚的离去,正要往书房去理事,却听内侍回禀,言说东/宫司马苏志安到了。
李政微微眯起眼来,不知是否是内侍的错觉,新帝的神情有些森冷,半晌,才听他吩咐道:“叫他进来吧。”
几日不见,苏志安似乎也憔悴好些,入内之后,便默不作声的跪下,道:“陛下,臣是来请罪的。”
李政站在殿中,垂眼看他,却不言语,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抬腿,一脚将他踢出老远。
“我将你视为肱骨,委以重任,”他恨声道:“你却坐视何氏加害皇后,一言不发!”
这一下挨得有些重,苏志安掩住心口,剧烈咳嗽几声,方才道:“陛下!皇后为二嫁之身,这原本无错,然而她与安国公那些旧事,又是能瞒得过人的吗?坊间议论纷纷,先前更是搅弄的满城风雨,人言可畏啊,陛下!”
“苏志安!朕猜到东/宫内有人坐视皇后赴死,冷眼旁观,却从没想过那个人会是你!”
李政怒极,寒声道:“是朕将你提拔成司马的,也是朕给了你建功立业的机会!你不思回报,反倒与何氏联手,在朕身后捅刀,你当真问心无愧吗?!”
“陛下,”苏志安不解,震声道:“臣此举并无私心,皇后声名狼藉,怎能母仪天下?借此良机,一去其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