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婚礼讲究在下达纳采当天,需要男方亲自送聘雁一只。
谢家一应的大礼走的是雁平的习俗,有关纳采的流程,谢行俭没有提前和罗家商量过,他爹娘力挺以雁平的方式提亲,但谢行俭顾及到如今他们身处京城的缘故,想着还是多少学一学京城的传统为好,因而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去郊外逮了只活大雁。
除了聘雁,他还去京城各大铺子,搜罗精美绸缎和首饰各四份,各类的绢花、果食亦是备了四样。
象征夫妇好合之意的凤凰、舍利兽等,谢行俭当然寻不来,索性他便买来胶、漆、合欢铃来代替。
二十八当天和谢氏父子同去罗家提亲的,还有京城“最负盛名”的花媒婆,半道上,光是花媒婆领着状元郎走在大街上的风景就吸引了一堆人。
一听状元郎要去罗家提亲,众人倒吸了一口气。
“娶侯府小姐?”有人惊愕,“罗小姐可是老侯爷的掌心痣怀中宝,怎会同意让一个状元郎将其娶回家?”
“怎么不同意!”
另外一人看过去,窃窃私语道,“别看状元郎年纪小,今年却能力压淑贵妃的表弟,一举拿到状元的称号,可见他身受皇恩眷宠,这般人物,何愁以后不能升高做大官?又怎地娶不得罗小姐?”
此言一出,不少人点头赞同,纷纷拱手围在谢行俭身边贺喜。
谢行俭让他爹和媒婆先行两步,他则笑着站在大街上,回应来自各方的祝福。
谢行俭进了罗家后,武英侯府门口立马聚集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状元郎君要娶妻,罗家小姐要嫁郎!要——嫁——郎!”
一群憨状可掬的幼学小儿,你追我赶的嬉笑着,嘴里还齐声的呦呵着爽口诗。
沿街的读书人刚好从罗家书肆出来,顺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望过去,听到小孩子们朗朗上口的打油诗,不禁恍惚出声,“待看十五六,一举便登科。玉殿传金榜,君恩赐状头。”
旁边有书生收回羡慕的视线,垂眸望了一眼手中的乡试考集,蓦然轻笑道,“谢状元的好福气,还在后头呢!”
诵读诗文的书生紧了紧怀里的考集,摇头失笑,“古人诚不欺我,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谢状元能从田舍郎成为武英侯府的东床娇客,学问这一块帮他立身颇多。”
另外一人却不太赞同,“从古至今的读书人何其之多,光一门学问怎够?他如今能成为状元定是有其他过人之处,谢状元的身份……具我所知,状元一位难有田舍郎敢担任的啊……”
“徐大人不就……”诗文书生反驳。
“此言差矣!谢状元虽厉害,却不能拿来和徐大人比较。”
那人双手一摊,往东边上方拱拱手,恭敬的道,“你莫要忘了,徐大人在乡试前,只读了三年书,徐大人成为状元的过程,那是咱们想都不要想的事,谢状元截然不同,他是十年寒窗苦读过来的,咱们倒是可以跟着他学一学……”
书生默然,此时谢行俭刚好从武英侯府走出来,一出大门,众人见他神色愉悦,立马猜出今天的提亲很顺利。
大伙跑上前追问谢行俭,“恭喜贺喜啊,还不知状元公与罗家大小姐的喜宴定在哪一日?我等先在此祝贺两位鸾凤和鸣、白头相守,哈哈哈……”
谢行俭裂开嘴角,清俊的面容上透出一股即将成亲的羞涩,眼角眉梢处俱是喜色。
“多谢诸位了的好意!”谢行俭冲大家弯腰笑了笑,“谢某在这先谢过大家了,待来日婚宴之时,还请各位去我家喝杯喜酒。”
“当然,当然……”
“一定去讨一杯喜酒喝,也好沾一沾福气!”
“谢状元大小登科齐齐而来,可谓是双喜临门呐,红男绿女婚嫁,花轿拜堂生娃,来年呀,谢家小状元都能打酱油咯,哈哈哈……”
谢行俭见大家莫名其妙的又扯到生娃上,嘴角忍不住抽搐。
*
这边,罗家纳采回礼准备了两份,和谢行俭一样,做了两手准备。
谢行俭将罗棠笙亲手做的鞋子拿给王氏看,王氏笑的合不拢嘴,连连夸赞道,“你大嫂原先嫁过来前,媒婆给我看的是一张绣帕,绣帕上的鸳鸯戏水纹绣的细长清晰,我那时候能答应她一个渔家女嫁给我孝哥儿,大半是因为她的绣技!”
王氏双手摩挲着鞋面上的如意祥云,眼里尽是满意之色,“针脚细密,配色清雅,瞧瞧这上头的玉如意,勾头扁如玉贝,十几岁的闺中小姐有这样的绣工,实属不易啊!”
“娘在林水村时,年年都跟你大嫂还有莲姐儿去县城绣坊卖帕子,仔细想想,有罗姑娘这般好绣工的人,可没几个,就连你娘我,怕也不及她七分好。”
谢行俭拢着手,缓缓道,“娘,罗小姐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听说这样人家的孩子还没学会拿筷子呢,就要学的捏针,眼下有这般的绣工,当不得什么。”
王氏以为谢行俭作为男人,是看不上女人家的绣工,便一脸正色,谆谆教诲儿子,随后又道,“你既收了人家姑娘的新鞋,可谢过人家没有?”
谢行俭呆了呆,摇头。
他今天压根没见到罗棠笙,这些东西都是老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