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没有了平日的冷漠,在金丝眼镜后面发了红。
厉原定定地看着他,忽然伸手摘下他的眼镜,凶狠地吻上了龚思年的眼角。
“妈的,什么一天两次,我就要白天三次,晚上四次!……”
……
秦渊转身去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趴在床上,终于开始慢慢地打字:“阮阮……虽然只在这里待了一天不到,我已经想回去了。怎么办?”
阮轻暮给他几条微信没看到回,正陪着穆婉丽和芸姐他们聊天呢,忽然就见手机屏幕闪了闪。
他飞快地抓起手机,看了一眼,转身就往屋子里跑。
关上门,他一下子飞扑到床上,抱着被子裹在身上:“回来想干吗呀?”
秦渊没有立刻回。阮轻暮心里脑补了一下对面那个人清冷脸上微红的模样,又想象了一下那个人说不出话的苦恼模样,得意地在床上滚了几下。
小床太小,差点没摔下来。
算了算了,他不好意思说,自己来帮他说吧!
他长长吸了口气,一连串地打:“是不是想念我们的学校、想念从小这座长大的城市、想念那群神经病同学。还有小方离和傅松华了!”
秦渊看着屏幕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心里又酸又软,没有回答。
阮轻暮在床上又滚了几下,却慢慢地停住了。
虽然微信回复不及时再常见不过,可是不知怎么,他心里就有点不安起来。
“喂,那边不开心么?”他忽然问。
秦渊抱着电话,有那么一小会儿,心里怔怔的。
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可是对面的那个人,已经隔着屏幕,察觉到了他的灰色情绪吗?
“阮阮……我忽然有点讨厌我自己。”过了许久,他才淡淡地打着字,看上去很平静,却叫阮轻暮的心一瞬间揪紧了。
“我可以打电话过去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电话接通了,阮轻暮的声音是少见的轻柔:“你怎么啦?”
从来都那么骄傲又强大的一个人,在所有的场合都气定神闲,在人群中就算沉默不语,也是会被第一眼看到的焦点。
是什么样的心情下,才能叫他这样的人,说出一句“讨厌自己”呢?
秦渊望着天花板,自嘲地轻笑了一声:“我家富足安定,我爸对我小心翼翼地好,我继母对我客气又温和,妹妹们也都可爱单纯。”
“我的吃穿用度、我每个月的零花钱,说出来足够绝大多数人羡慕。”他低低道,嗓子有点哑了。
“我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都能立刻得到;有什么想办的事,甚至都有专人帮我打理。
“可是……我还是常常觉得孤独,觉得不满足。”他轻声说,有一点艰难,“我爸看着我的照片没认出来而已,这么一件小事,我竟然会觉得心里很难过。你说,我这样,是不是矫情又贪婪?”
电话那边,阮轻暮冷冷地插了一句:“不是的。完全不是这样。”
“别说别人了,就连我自己,想着想着,都觉得不喜欢我自己。”秦渊在那边,停了一会儿,声音好像振作了一点,“不过没事了,我就是忽然乱想了一下,想完了,也就过去了。”
阮轻暮皱了皱眉:“你——”
“对了,你今天做了多少试卷?”秦渊迅速截断了他,“寒假的作业这么多,我们说好了的,要在这段时间里再补一下基础知识。”
阮轻暮沉默了一下,“嗯”了一声:“做了一张物理卷子。”
“你的物理和化学都要补起来,我这两天帮你整理一下你的薄弱环节,还有,英语单词和知识点要重复记忆的,不能仗着你记忆力好就……”
“秦渊。”阮轻暮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你在岔开话题,是吗?”
秦渊顿住了。
“我已经好了。”他坚持地重复着,“就是有一点忽然的情绪而已,是我错了,不该忽然说这些。你真的不用理会。”
阮轻暮轻声地说:“可是,你没有错啊。”
无论是忍不住向他倾倒负面的情绪,还是他对他父亲的失望,这些又有什么错呢?
“你爸爸认不出来你,那当然是他的错。就算是被画成鬼一样,父母亲也应该在一大堆孩子里,一眼找出自己家那个来。”他心里像是有一小团火在烧,烧得他又疼,又焦躁,“假如再小一点,你完全可以生气得撒泼打滚,耍赖哭号。”
“可是我不是小孩子了。”秦渊低声说。
阮轻暮摇头:“长到多少岁,都是父母的孩子。”
手机那头,罕见地一直沉默着。许久后,秦渊轻声说:“都怪你。”
“啊?什么?”阮轻暮有点惊讶。
“你说你去世的爸爸的时候,口气那么骄傲。”秦渊说,“所以就显得对比鲜明,刺激到我了。”
阮轻暮“啧”了一声:“秦少侠,你耍无赖啊。忽然就把罪名安我头上了吗?”
秦渊声音柔和:“因为我没人可以怪罪了。”
这话原本只是平常,可是阮轻暮听着,却心里蓦然一酸。
“行,准你了。以后有什么不高兴的事都可以怪我。”他慢悠悠地说,“反正你这种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