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数伏诛,便再也没人能伤害她。”
大祭司听得心惊肉跳:“大人本事再大,如何以一己之力屠尽整个妖族,就算诛尽妖邪,可大人您……”
不也是妖么?
“若她不再是灵女呢?”
大祭司险些从棺材里跳出来:“篡改命格,倒行逆施,必遭天谴!大人三思而后行!”
“我此生唯有一愿,便是她能千岁无忧,万事无虞。”宫明月望着远方被白雪覆盖的山尖,神情是从未见过的虔诚。
世间唯一的神灵,庇佑苍生,却无法庇佑自己。
那么,便由他来守护神灵。
***
宫宴是傍晚就开始的。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灯火通明,身穿水绿色纱衣的舞姬们挥舞着长袖,跟着丝竹之声翩翩起舞。
清平公主萧锦惜垂着脑袋,露出一截白玉似的颈子,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手指不安地刮着掌心。
坐在她对面的,是宫明月和沈霁。
沈霁神色漠然,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一眼,陌生得让萧锦惜仿佛有些不认得他。
宫明月撑着下巴,左手举着白玉盏,漫不经心地晃动着杯中酒水。酒是上等的葡萄酒,颜色殷红如血,浮动间流光溢彩。
身段窈窕的舞姬们或折腰,或旋身,或踢腿,舞姿曼妙,彩纱翻飞,活色生香的画面,却丝毫吸引不了宫明月的注意。他的目光越过飞舞的水袖,落在清平公主邻座的丞相身上,唇角缓缓勾出一个不屑的弧度。
“国师,可是这酒不合心意?”黄金宝座上的皇帝关切地问道。
歌舞已经进行到一大半,宫明月面前的琼浆玉液一滴都没动,侍候在一旁、手捧着白玉壶的宫女,频频看向皇帝。
皇帝不禁焦灼起来。
宫明月敛起长睫,冷白的面颊上浮起一丝诡异的神色:“酒是好酒,可惜枉作了穿肠毒.药。”
“国师此话何意?”皇帝不悦道。
宫明月手腕微动,手中的白玉盏化作一道厉光,直袭领舞的少女。那少女不慌不忙,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抬手将白玉盏劈作了两半。
盏中葡萄酒飞溅的瞬间,一粒碎瓷没入她的眉心。
少女双眼瞪大,轰然倒地,从额前汩汩流出的血液,和溅在她身上的葡萄酒融在了一起,叫人分不清到底是酒红些,还是血更灼目些。
少女一死,其他舞姬都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满脸厉色朝着宫明月刺来。
方才还觥筹交错的的群臣,眨眼间变了脸色,纷纷掷了杯盏,从面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祭出灵器,攻向宫明月。
这些人都是丞相请来的灵术师,他们深谙宫明月灵力高深,不敢动用幻术遮掩面容,而是采用了宫六的易容术,险些骗过宫明月。
宫六的易容术能骗过宫明月,但那能使灵术师暂失灵力的葡萄酒,却没有骗过宫明月的嗅觉。
沈霁先宫明月一步,单手撑着桌面,一个侧空翻,长腿横扫,踢中当头一人,抢了一把软剑。
来喜站在大殿门口,哆嗦着望了一眼天边,残阳一半隐没在云层里,将半边西天都染成了血色。呼啸而来的寒风,卷起枝头开得正盛的红梅,花瓣片片飘落,如鲜血般铺了一地。
来喜是宫明月的眼线。
很早就是了。
他一向清楚宫明月的野心。
他双手拢在袖中,勾着脑袋弓着背,心想,这一天还是来了。
大殿内弥漫着浓厚的腥气,鲜血在大理石铺出来的地面上漫开,染红了精致华丽的地毯。
宫明月站在大殿中央,手中握着一把软剑,剑尖向下,鲜红的血色沿着银白的剑刃蜿蜒流淌,颜色刺目灼烈。
在他的脚下,是被灵力震毁的灵器,和灵术师们的断肢残骸。
一场有预谋的刺杀,逐渐变成了蛇单方面的屠杀。
宫明月阴沉沉地笑着,眉目有鲜血的点缀,比春花还要艳烈上三分。他眨了眨眼睛,眼珠子蒙上一层血色,泛着诡异的赤红光芒。
三十个灵术师,顷刻间做了他的剑下亡魂。皇帝吓得早已缩在桌子底下,浑身哆哆嗦嗦,大声叫着“丞相”,满脸惊怒道:“不是说能对付得了他吗?看看你找来的这些废物!”
这些年来丞相与宫明月斗得你死我活,皇权式微,他这个皇帝做的窝囊,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免自己做了被殃及的池鱼。哪知被他看做是宫明月旗鼓相当的对手,在宫明月的手底下不堪一击,宫明月仅凭一人之力,就将丞相这么多年蓄养的势力一举击溃。
丞相捂着心口,倒在地上自身难保。他高声喊着:“来人!快来人,捉拿这个叛贼。”
“丞相是在喊人?”宫明月有些遗憾地抖了抖剑刃上的血珠,“可惜,他们是听不到了。”
“你!”丞相激动地吐出一口血,“你怎么会……”
“原来我在丞相眼里是如此无能,竟妄想凭着这些个废物杀了我。”宫明月眼中煞气流转,烈烈红衣无风自动。
那些被宫明月称作废物的灵术师,都是整个大魏首屈一指的,丞相知道宫明月实力不可小觑,与他相斗以来,一直在暗中蓄养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