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的时候, 季言之杵着自制的烧火棍拐杖回了家。
厨房里,季秋草正在烧水。她用唯一的木盆子打了半盆子的热水, 要给季言之洗脚。
季言之拒绝了大闺女的孝顺, 直言自己来就成。
“秋草啊,眼眶怎么红了”
洗脚间,季言之注意到季秋草眼眶红红的,一琢磨都不在家的三个王八犊子,就猜到了发生啥事。季言之立马对三个王八犊子的不喜又增添了一分。
能耐啊,外面做狗家里做爷, 还带欺负自己妹妹。
季言之眼中划过一丝冷意, “刚才那两兔崽子回来骂过你?”
季秋草摇摇头, 随后问了一句:“阿爸, 你把粮食收拾起来啊!”
“不收拾,等着白眼狼糟蹋?”季言之冷笑了一下:“不是和知青房的知青关系好吗, 老子看老子不给他们饭吃的时候,知青们会不会给他们饭吃。”
现在粮食珍贵,一顿或许可以, 但长久……
季言之用破毛巾擦干了腿, 进屋之前, 他叫住了端水去倒的季秋草。
“秋草啊,明天陪着阿爸去一趟县城。”
“哎!”
季秋草呆了一下, 刚想询问去县城干嘛时,季言之就撩起堂屋的草席帘子进了堂屋。
破烂的茅草屋就只有三间房。
季言之一个死了老婆的老鳏夫就住在堂屋,另外两个房间, 一间三个儿子住,一间二个女儿住。原主季老头连自己的医药费都抠抠索索的节省,为了就是再起几间房,将三个儿子结婚的房间腾出来。结果……
季言之成了季老头后,也准备用季老头存的钱把房子修一修,再好好的改善一下生活。就他和两个闺女,那三个王八犊子在没有重新变回人之前,别想沾一丝一毫的便宜。
季言之看了一眼被翻得乱糟糟的炕,再次露出一抹似笑非笑。
你霸霸还是你霸霸,知道你们是啥尿性,怎么不可能防着点呢。
季言之发出了一声嗤笑,随即就上了炕,扯过到处都是补丁,棉絮还成了块状,一点也不暖和的被子盖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进入了梦乡。
夜半三更的时候,季二牛、季三牛抖动着身|子,磨磨蹭蹭的回了家。
他们的确在知青房里吃了一顿饭,但那些个男知青话里话外的挤兑可让季二牛难堪了。季三牛倒是无所谓,甚至没心没肺的说要是老子爹再不给他们饭吃,他们继续去知青房吃饭。猪油拌杂粮米饭,简直香死了。
“知青的日子就是过得比咱们这些整天地里刨食的土老帽儿过得好。”回到房间后,季三牛还在回味那顿晚饭,甚至在季二牛脸色难看的躺到炕上去时,还白目的来了一句:“怪不得二哥喜欢往知青房跑想娶知青呢,这生活简直了……”
“闭嘴吧你,没听到那些男知青嫌弃的话语?”
“听到了啊!”现年十二岁的季三牛特别没心没肺的道:“他们说他们的,我们又不会少一块肉,反正好处得了就是。”
“你这话倒是不错。”
季二牛面色缓和了一下,却是开始担忧起另外一个问题。
“三牛啊,你觉没有觉得阿爸今天很不对劲?”
“你是指没有干活就不给饭吃?”季三牛挠着头思索了一会儿,果断摇头:“阿爸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
“阿爸今天把大哥撵了!”
往日里老子爹可是最看重大哥(季大牛)这位负责养老的长子的,可今儿……
想到季大牛往村尾王癞子家走,结果王癞子一家出乎意料的收留了季大牛的事情,季二牛那是更觉得季言之今天的行为十分的怪异。而且依着王癞子家人的尿性,明儿十有八成会拖着季大牛上门来闹的…
季言之就没想过他一个老头子斗得过如狼似虎的王癞子一家人吗,为了一句不干活没饭吃,就把剩余的两个儿子全撵出了家门。
季二牛磨了磨牙,然后警告季三牛:“明儿如果王癞子家上门,你可别直接就冲上去。咱们要等阿爸挨不住了才出面。得让阿爸了解了解我们的重要性,免得又为了屁大点的事情就要撵我们出家门。”
季三牛重重的点头:“二哥你聪明,我听你的。”
季二牛算计得可真是好好,简直白眼狼得不得了,真真算是应了季言之那句‘外面当狗家里当爷’的嘲讽话。不过算计得再好,也要看他想算计的对象是谁。
可以说季二牛这点小算计季言之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就连早上起来,也完全当季二牛、季三牛不存在。甚至在取出一点儿红薯交待季秋草蒸上的时候,让季秋草只做三个人的量。
满脑子算计要让季言之重视他这个二儿子的季二牛惊了一下,赶紧讨好卖乖。“阿爸,今天我们会上山打柴回来的,你就别那么狠心,让我们饿着肚子去上工吧。”
“知青那儿的猪油拌饭好吃。”季言之敲了敲烟锅子,眼中里全是嘲弄。“今天知青们多半还会煮杂粮米饭用猪油拌,你们去那儿吃。反正你们都答应了以后你们上工的工分记在知青们的头上…”
季二牛吓着了,季三牛却是茫然。季三牛甚至挠着脑袋问季言之怎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