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竹屋逗留了半日,诸葛亮接过水镜先生给叔父和徐先生的回信, 谭昭这才带着一老两小告辞离开。
直到马车消失在远方, 下人才忍不住跟自家先生吐槽, 水镜先生待下一向宽厚, 故而他才敢如此大胆。
却未料此回,自家先生竟非常严厉地开口:“休要胡吣!再有再次, 此处便留不得你了。”
“主人,主人恕罪, 是小的口出妄言。”下人吓坏了,他何曾见过自家主人这般模样。
“你不懂, 他没必要做这些,此子, 必成大才。”心怀百姓, 仁者也,又怎可能去做那些事呢。
第二日,谭昭就带着贾诩去了郭府,留下两个小的在家相爱相杀。
出来接的,还是郭钰, 这两日, 谭昭已经跟郭钰混得很熟了,两人见面也不生疏,谈的也是些小事, 比如哪哪好玩啦,哪哪可以看到美景什么的, 还真别说还挺投契。
两人走过月亮门,便瞧见一小孩孤孤单单地往外走,身上的衣服都是补丁,走路的姿势还有些奇怪,右脚较左脚有些不顺畅,谭昭一下子就站住了。
“元璟,你……”
谭昭有些恍惚,很长一会儿才恢复从容,这小孩一脸倔强的模样,倒是有些像小雪,不知道他走之后,小雪过得如何:“他是?”
然而郭钰也不认得,不过过两日就要开宗祠了,能往来的,必定是郭氏族人。显然,谭昭也猜到了。
小孩身板挺得死直,脸上没多少血色,身上也瘦得可以,走起路来却不慢,很快两方靠近,方要擦肩而过时,谭昭忽然倒退两步,拦住对方:“相逢即是有缘,不如认识一下?”
贾诩:……主公又要骗小孩?
无怪老狐狸会这么想,实在是……外头还有两个小孩闹着呢,跟着这样一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主公,他心累啊。
小孩有些惊愕,拦住他的人出乎意料地年轻,可他身上穿的云锦却能让他吃上半年的饱饭,贫富立显,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并不仇视权贵,因为总有一日,他必定会比那些人站得更高。
“我叫郭琛,很高兴认识你。”
见人深深的瞳孔一直盯着他,谭昭率先作了自我介绍,是平辈相交的语气。
小孩一愣,脸上微微有些惶恐,略退了一步,这才垂下头小声道:“学、学生郭畅,拜见刺史大人。”
“你知道我?”
“学、学生偶然听族人说起过。”
“不必如此拘谨,唔,很高兴认识你,阿畅。”
小孩低着头微微点了点,然后发足离开,活像后头有人在追他一样。
谭昭转头,满脸无辜:“我很可怕吗?”
“……”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
好在谭昭也没打算为难别人,他刚刚只是有种莫名的感觉浮上心头,现在也觉得刚才的初见不是最后一次见面,他有预感,他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如今世家当道,谭昭没打算太过鹤立鸡群,很多东西你知道它可能存在弊病,但想要力图改变,并非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若是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所以,郭家族长又不是蠢人,他何必太过抗拒。
“此事可当真?”
“自然当真,琛何必拿此来欺瞒族长?”
一模一样的推销词,谭昭已经说过三次了,一回生二回熟,反正他都做成册了,先震惊之,然后再晓之以理,反正人想活下去,总会去做的。
“好!好!好!”
此刻,族长看郭琛的眼神,那火热,连最疼爱的亲孙子郭钰都要靠边站。
亲孙子:可以,他承受得住。
郭嘉这一房,郭嘉是承嗣的,郭琛却不是,所以族长也没唠叨怎到了如今还不成亲云云,什么?郭奉孝?他成不成亲,关郭家什么事:)。
明日便是开宗祠的日子,其实若不是乌恒来了这么一波骚操作,谭昭来颍川也不会这么赶,不过幸好没错过,谭昭如今取了字,当了官,自然要告知先灵的。
“哦对了,方才在外面遇上一小孩,可是我族中人?”
族长沧桑的脸上浮现一股难得的可惜意味:“是这样没错,此子名唤郭畅,乃是本公三师公的曾孙,其父与你兄长同年,聪慧懂事,前几年颍川不太平,他出门遇险,便没再回来。”
谭昭:兄长,同年,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羞不羞愧!
系统:……红红,在责问别人之前,你先看看自己吧。
而事实上,远不止这短短几句话,郭畅的母亲因忧虑丈夫,身体非常不好,生下他后,不久便去世了。世人总是擅长做某些联想,怀上郭畅后,其父出门本是为了赚养家钱,却是一去不回,而郭母是为了生他而死,克父克母,天煞孤星,绝对没跑了。
大家伙儿都不想养他,可偏偏呢,他靠着主家的救济,硬生生挺了过来,如今已是六岁了,也是到了识字启蒙的年纪了。
最令人难过的是,他原本该承嗣他父亲那一房的,却因为命格被亲祖父拒绝,宁可从族中过继,也不想要这个亲孙子。
明日便要开宗祠,小孩如今六岁,却还没有上族谱,族长寻了好些人都不愿意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