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体温。
他从不插手六界中的一切。
但在黎殊入魔越来越严重的时候,他出手拔除了她的心魔——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抬抬手指便能做到的事情。
半月后,天道回了净地神殿。
到了神殿,他才记起自己下凡的目的,于是他想了想,又折回了天山去。
师祖不知去了何处,天道刚一踏进占星殿,便再次迎上了黎殊。
今日是黎殊的生辰,黎家传信让她回东衡山,她感念师祖助她突破大乘期,便准备邀请师祖一起去东衡山作客。
天道默了默,鬼使神差应了她。
他陪她回了东衡山,见过黎家家主,见过她的爹娘,夜里用完晚宴,他同她出去散步。
他们坐在山坡上,她难得放纵了一回,喝了不知多少酒,脸上泛着淡淡的薄晕,躺在不知名的花草之间,仰望着漫天星辰,嘴里碎碎念念。
“师祖,你说人有没有下辈子?”
天道不语。
在他眼中,人只活一世。
当一个人身死道消,踏入轮回,那这个人转生后便再也不是原本的自己了。
黎殊并不在意他的沉默,喃喃道:“若是有下辈子就好了,若是有下辈子,那我就……”她的嗓声越来越低,低到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了。
可天道听见了。
她说,若有下辈子,那我就不想再做黎殊了。
他看着她,或许是怜悯,轻启薄唇:“你想做什么人?”
“做什么人?”她笑了声,沉默许久,微微侧过头,用那双浅瞳望着他,“做一个普通人……”
“不必背负使命,不必瞻前仰后,便自私一点,平凡一点……”她轻语道,“再任性一点便更好。”
他看着她的眼睛失了神。
黎殊却很快转回了头,草木间的萤火虫飞舞着,森森点点微弱的光亮萦绕在她身边,她伸手轻轻握了一下,似是拢住了一只萤火虫,又慢慢松开手,将其放飞了。
便在此时,夜空上闪过一道熠熠的光,她神色怔愣了一瞬,眸光追着转瞬即逝的流光,缓缓阖上了眼。
天道听到了她的祈愿。
他掌管的世界并不止眼前六界,但无论六界内外,他醒着的时候可以听到万千世人的祈愿和心声。
那些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又乱又杂,他听多了只觉得聒噪。
此时面对她的祈愿,他沉默了一会儿,似是不经意道:“你为什么对着天空许愿?”
黎殊睁开了眼:“凡间传言,若是对着流星祈愿,流星便会帮忙实现这个心愿。”
“假的。”他道,“流星不会帮你实现心愿……”天道顿了顿:“但我可以帮你实现一个心愿。”
尽管他已经听到了她的祈愿,却还是问道:“你想要什么?”
“那就……”黎殊笑了起来,“再要三个愿望。”
“……”他默了一瞬,看到她细绒的浅眉连同眼眸一起微微弯着,竟是再次鬼使神差应了下来:“好。”
那一夜,天道陪着黎殊躺在山坡上看了一夜的繁星,直至她醉酒沉睡了过去,他也没有离去。
翌日晨曦时分,他回了净地神殿。
天道好像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他依旧避世而居在净地神殿中,他依旧孑然一身,与上古异兽羊患为伴,过着简单乏味的每一天。
可本该继续沉睡的他,莫名失眠了。
他睡不着,心情也七上八下。
这对他自然也没什么影响,只不过六界内外遭了殃。
他高兴时,烈日当空,人间大旱数年;他不快时,倾盆暴雨,人间洪水肆虐;他苦恼时,地动山摇,人间祸胎忽起。
都说天道无情,并非他无情,只是他一念一动,皆定世间万物的生死。
天道想再见一见黎殊,他取出神殿中昆仑山镜湖所化的镜子,只看了她两眼,便控制不住思念起了她。
他对于思念这种情绪感到陌生,却也知道再这样继续下去,世间一切都将颠覆毁灭。
因此天道用了数月的时间,将自己的七情六欲从体内剥离出来。
那是一团绚丽的色彩,赤红如火,碧澈如海,金绚如霞,青翠如木,黝黑如土。
它承载着他所有的情感,带走了流淌在他胸腔的炽热,在他掌心里跳跃着,调皮地打碎了摆放在桌上的镜子。
黎殊的容颜随着镜子的破碎,也裂成了一道又一道。
天道本是准备剥离出七情六欲后,将其覆灭,但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他毁不掉它。
毁不掉便也罢了。
他将它封印在一块石头里,安置在神殿中,便继续陷入沉睡。
豢养在神殿中的羊患却在他沉睡后,不慎将石头丢落到了人间去。
讲到这里,班十七不禁笑了起来:“那块石头就是黎不辞,他是天道的七情六欲所化,却被世人当做了上古魔种。”
“为你创造了一个世界的人是天道。”他道,“天道许诺你三个心愿,你第一个心愿许在东衡山,你说你下辈子不想再做黎殊。”
“你第二个心愿许在千年前,你将黎不辞封印那日,曾亲口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