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谆谆闻言, 又是一怔。
她知道南宫导将六界搅得鸡犬不宁,先是火烧了半个鹿鸣山,后毁了鬼界冥府, 又与天界天兵斗了起来,令天界损失惨重。
作为创世主的天道,自然不会任由他胡作非为, 可天道未免来得太快了些——至少比她想象中快了太多。
也不知她从天界离开后, 天道有没有回到六界外净地的神殿, 若是天道还在天界待着,一直没有离开,倒也难怪来得这样快了。
黎谆谆回过神来, 南宫导已是走出了堂屋, 她撑着身子站起来, 快步追了出去:“我跟你一起去……”
他脚步一顿,转身看她:“你去做什么?”
“他已经不是张淮之了。”南宫导嗓音未有起伏, 淡声道, “天道无情,你跟着我去, 保不准他会抓了你来胁迫我。”
“就算他不抓你, 也有旁人在暗处盯着你。”
见黎谆谆沉默起来, 南宫导走回她身边, 轻轻拥住她:“谆谆, 我不惧天道,不惧鬼神, 不惧流言蜚语,不惧生死湮灭。唯独你……”
“我害怕失去你。”
他的声音很轻,很低, 每一个字却带着沉甸甸的重量,令她心中微微窒闷。
黎谆谆清楚,南宫导如今腹背受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
若非是她明知君怀心怀叵测,还是去了鹿鸣山,面对魏离却毫不还手,使了一招苦肉计逼他现身,他也不会一怒之下火烧了鹿鸣山,更不会为了寻魏离毁了鬼界冥府。
冥府不毁,便不会闹到天界也插手的地步,也不至于让数万天兵追到天山来捕他。
到最后,他不得不出手与天兵相斗,又令天兵死伤无数,直至逼出了向来不插手六界事的天道。
便如同蝴蝶效应,一步步走到了现在的境地。
黎谆谆无法通过他的神色辨出他此时的心情,她更不知道对上创世主的天道,他又有几分胜算。
她抿住唇:“我等着你……”她垂下的睫毛颤了颤,嗓音低了些:“南宫导,你要活着回来。”
“谆谆,这一次你希望谁赢?”
南宫导好似笑了一声,不等她回答,便用掌心捧住她的脸颊,俯首在她唇上轻轻贴了两下:“我会在此设下结界,隐匿你的气息,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此处。”
说罢,他松开桎梏,向后退了几步,指甲在指腹上一划,便有几滴殷红的鲜血漂浮到了半空中。
清癯修长的手指蘸着艳丽的血色,在空中勾画,他的动作快到几乎让人看不清楚,只见那血红色乍起一道刺眼的光,如同烙印般融入空气,渐渐扩大,将整个院子都吞噬。
黎谆谆下意识闭上了眼,待到那夺目的光芒散去,她慢慢睁开双眸,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只是寂静到仿佛与世隔绝。
南宫导不见了,大抵是出去应对天道了,只留她一人在院子里怔怔伫立。
黎谆谆在原地站了一会,情绪似乎随着院中的清寂渐渐平和下来。
她走到那颗绿茵茵的榕树下,坐在了树下藤编的摇椅里,伴随着悠然的摇晃,她微微仰着头,视线落在葳蕤的枝叶上。
一簇压一簇的枝叶在晃动,细碎的阳光被分割成片片光影,落在她眉眼之间,映在她鬓间青丝上,暖洋洋又透着一股懒漫劲儿。
不知人间是几月,她时而能听到树上蝉声,声声催人,清脆响亮。
黎谆谆从半下午躺到了深夜,她自是睡不着了,即便心情平静下来,惦念着无妄之海外的南宫导,她也无法入眠。
时间过得久了,她心底又难免生出了几分杂乱的思绪。躺是躺不住了,她从摇椅上坐起身,恍然的视线不知落在了何处,眸色微微涣散。
南宫导说会带她回家,可那世界分明是被人创造出来的一个阵法。
假如创造阵法的人是天道,那天道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阵法分崩离析,她还回得去吗?
难怪南宫导临走之前,问她——谆谆,这一次你希望谁赢。
天道败给南宫导,她便可能回不去家了。
但南宫导败给天道,她便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黎谆谆心底隐隐有些不安,她腾地一下从摇椅上站了起来,不住在院子里徘徊着。
直至她识海中再次传来26的声音:“谆谆,我联系上了系统局。系统局说之前程序出了错误,刚刚才维修好,现在就可以重新安排你回家的事情。”
黎谆谆脚步一顿:“……现在?”
“对。”它的光团比往日微弱了些,连说话的嗓声都显得有气无力,“我正在发送你的位置坐标,系统局接收到后,便会送你回家了。”
闻言,她神色倏而凝住:“你已经发送了我的位置坐标?”
系统局早不坏,晚不坏,偏偏选在她回家的时候出了问题。
如今又特意选在天道来了,南宫导不在她身边的时候,联系上26说维修好了系统程序,要送她离开这里。
这般的巧合,真的是巧合吗?
“正在传输中……”26说罢,好似反应过来什么,倏而顿住,“系统局……谆谆,你快跑!”
几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