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泪水接连砸在他手背上,像是火山爆发后的熔浆,更像是一把生涩的刃,将鲜血淋漓的筋骨剖开。
祁安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得这样厉害,纤长的睫毛上沾满泪痕,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留下很深一圈齿印,头脑哭到氧气尽失,瘦削的肩膀止不住颤抖,仿佛是破碎掉的布娃娃。
鼻音和哭腔混合在一起,祁安后背僵直绷着,脸深深往下埋: “他们到底想让我怎样啊?”
她本以为转到黎北会是一个全新的开始,那些不堪回首的黑暗会就此结束,但没想到还是发展成现在这种地步。
陈泽野心脏猛烈收缩着,仿佛生生被捏碎了一般,痛到她连呼吸都遗忘。
“安安。”
胸腔处的起伏波动跌宕,呼吸凌乱而急促,陈泽野很少有这种慌张失控的样子。
他双手捧起她的脸,用指腹将乱七八糟的泪痕悉数擦干,揽住腰把人摁进自己怀里,俯身下巴贴在她颈窝上: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不要内疚,也不要自责,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切都会有我来帮你解决。
他手臂紧紧箍着那两块凸出的肩胛骨,声音愈发艰难晦涩: “他们不值得你这样心碎,不配让你这样掉眼泪,都交给我。
“我保证,所有欺负过你的人都会遭到报应。”
网上的舆论还在继续,手机嗡喻震动不停,陈泽野干脆将祁安的电话卡拔了下来,眼不见心为静。
刚才那通发泄实在消耗掉太多体力,祁安缩在被子里小声抽噎着,眼睛红肿得很厉害。
陈泽野在旁边轻拍着哄了好久,她才勉强睡着。
但她身上的不安稳还是很多,每个几十分钟就会惊醒,眸子里澄满惊恐与慌乱,好像那些谩骂在梦里同样没能放过她。
陈泽野联系了很多人,试图将那些不实言论压下来,但无良媒体根本不会在意真相,他们只想用抓人眼球的报道炒起热度。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向校方投诉,建议把这种恶毒的学生开除。
陈泽野盯着那些消息,额角青筋暴起,捏着手机的指节一点点收紧,双目狰红一片,眼底是藏不住的阴鸷。
凌晨三点,祁安忽然开始发抖,人往被子里缩得厉害,迷迷
糊糊嘟囔着说冷。陈泽野掌心贴上她额头,才发现她身上的温度烫得吓人,脸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绯红。
“宝宝。”
他声音很低贴在她耳边,感受到她脉搏的速度跳动很快,呼吸也热得不太正常,心脏再次揪在一起: “你发烧了。”
“我带你去医院。”
然而祁安说什么都不肯,流言中伤让她根本不敢出去见人,她怕会遇见不怀好意的目光,更怕听见背后的那些指指点点。
她现在就像是没有安全的小动物,只想缩在这一方保护壳里。
陈泽野好言好语哄了很久,但祁安皱着脸完全听不进去,琥珀色的眸子因为高烧蒙上一层水意,皱起的眉头让她看起来更加委屈。
再后来她干脆把被子蒙过头顶,捂着耳朵哼哼唧唧说不去。
陈泽野拿她是真的没有办法,最终只能选择妥协,好在家里一直备着退烧药。他下楼把药翻出来,试好水温后,用汤匙一勺一勺喂到嘴边。
这个药比平时更苦,祁安生着病人也更娇气,才喝一半就不肯张嘴了,陈泽野觉得这辈子的耐心都放在她身上了,浓密黑睫压下,五官轮廓怔松,语气多了几分无奈。
“宝宝你听话。”
“吃了药病才能好。”
好不容易哄着她喝完,陈泽野往她嘴里塞了块糖,帮她冲走苦涩,又在她额头上加了块湿毛巾,然后把人重新塞回被子里。
祁安现在对他依赖性很强,只有闻到他身上干净清冽的味道才能感到安心,躺下后下意识想往他身边靠,但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朝着另一个方向躲。
陈泽野没懂,伸手把人重新捞回怀里,在她眼角上很轻地吻了下: “怎么了宝宝?”
祁安抬眸看着他,声音细细小小: 不能传染给你。
没事。”陈泽野笑了下,把人搂得更紧,手臂搭上她的腰, 你男朋友身体素质好。“而且就算真的被传染了也无所谓,这叫做同甘共苦。”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祁安这一觉睡得格外闹。
br />
额头上的湿毛巾换了一块又一块,陈泽野每隔半小时就要凑过去吻着试温,但药效迟迟没有发作,祁安额头烫得还是很厉害。
陈泽野用体温计给她测了下,三十九度七,怎么说都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
他下地随便找了件外套穿上,也没舍得把人叫醒,就这么抱着她直接出了门。
然而那晚天公偏偏和他们作对,一场暴风雪席卷黎北,交通不知怎么也出了问题,街上半辆出租车也看不到。
陈泽野想都没想,用外套把怀里的人裹得更严实,没让她多受到半点风寒。
他就这样在雪夜里走了整整二十分钟,未熄灭的霓虹灯光点染少年颀长瘦削的身影,到医院的时候,他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打湿,本就偏冷的肤色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