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一般退出了勤禄阁。
几恍神的功夫,勤禄阁竟只剩下了秦政与宣文帝二人。
秦政一边乖乖起来,一边问03:‘司马天擎打得过司马瑾的吧?’
“请您自行探索。”
‘……’
什么垃圾系统。
宣文帝重新坐回桌前,温和地望着几尺外站着的秦政,像是在端详。
没人开口。
宣文帝没说话,秦政也没吭声。
秦政不知晓宣文帝在想什么,只勤禄阁寂静一片,静得压抑,愈静似乎勤禄阁中空气便更沉重上一分,宣文帝的目光像融进了沉沉郁然的雾霭,秦政什么都看不清。
秦政被盯得头皮发麻。
‘03,我要死了的话,有什么后果吗?’
“重来一遍,您无需担心。”
‘呵。’
终于。
宣文帝慢慢道:“阿擎,过来。”
嘶——
他错了。
秦政悔不当初。
昨天,陵恪说得没错,是他狗急跳墙、墙上开花。
居然用了03从网上给他下载下来的同人本。
现在,朗诵完同人本,他要GG了。
秦政对宅斗宫斗朝斗一无所知,他只是个纯粹的数学系学生,连偶尔看的都是可怜小地球如何逃脱魔鬼大太阳的魔幻主义乡村未来爱情故事。
现在,秦政慌了。
数学救不了他。
魔幻主义乡村未来爱情故事,也救不了他。
秦政蔫蔫巴巴走过去,乖乖喊:“皇兄……”
现在再绷司马天擎的人设已经不现实了。
火上浇油。
但秦政还有一丝犹豫。
‘03,你说我现在再装出镇北王传闻中的样子,是不是会好一点?’
“请您自行探索。”
‘……’
“嗯。”
秦政一时茫然,又忙着与03对话,没听见宣文帝已经应了他一个字,又梦没醒似的,重新喊:“皇兄。”
宣文帝露出一丝平静的笑:“阿擎好久没喊过朕皇兄了,今日要一次补回来吗?”
秦政:“……”
等等。
好久没喊司马瑾皇兄。
但上次秦政喊的还是皇兄。
意思是——
司马天擎以前不喊司马瑾皇兄。
这他妈。
掉马了。
秦政枯了。
并闭上了嘴。
说一句错一句,少说一句少错一句。
秦政沉默地低下了头。
然后秦政在宣文帝那张金丝楠乌木的镂龙桌案上,看见一张画像。
画像上是个十五六的少年,箭袖黑衣,乌青腕甲,姿仪风流,居绢本左侧,踏着一块似石非石,只有几笔勾勒,又像是白色卧兽的东西,挽一轻弓向右意欲射下什么。
右边亦只用朱砂勾涂出寥寥几笔,像是只红色雀鸟。
秦政一震。
这少年,长得真像镇北王。
而且没画嘴。
秦政直勾勾盯着少年嘴那处的空白,吸了吸鼻子。
宣文帝坐着,秦政站着,所以看秦政时宣文帝要仰着脸,可宣文帝也不在意,隔过桌案轻轻牵过秦政的手,道:“阿擎来得太早,朕还没画完……阿擎来帮朕画完这幅画好吗?”
秦政头皮炸开一片,舌头和脑子一样僵硬,宣文帝这么一说,秦政卡住了。
回答什么?
不清楚。
拒绝吗?不行。
可要帮宣文帝画完这副画,难道要亲自提笔给自己添一张嘴巴?
有嘴还不如没有。
秦政卡了半晌,憋出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皇兄英明神武,臣不敢妄动。”
宣文帝神色不动,平和笑道:“阿擎少年时的画像,有何不敢动?”
“不敢动。”
“阿擎,来,到朕这边。”
“不敢动。”
“……阿擎莫怕。”
“不敢动。”
宣文帝:“……”
秦政已经自暴自弃。
但宣文帝嘴边的笑意从未消减下去过半分,他站起身,松开秦政的手,转过桌案到秦政身旁,抚过秦政发顶,含笑道:“转眼你已与皇兄一般高了……大周的镇北王,朕的战神,怎会说出‘不敢’二字?”
秦政自闭了。
然后斩钉截铁:“不敢动。”
“……”宣文帝沉默了半晌,像在细细思虑一件事,许久,宣文帝取下一只笔递与秦政,“我与阿擎已许久未曾亲近了,我亦心下内疚。不若如此,阿擎若是不会画,我来教你如何?”
秦政咽了口口水,苦哈哈接过笔,胡乱答:“谢主隆恩。”
宣文帝像是被逗笑了似的,自然地将秦政鬓间的落发挽到耳后。
秦政吓得握笔蘸墨的手一抖。
“阿擎会画画吗?”
“不会。”
“那阿擎以前画过画吗?”
“没。”
“好,我来教阿擎怎么样?”
“不敢动。”
“……”
“皇兄我错了,您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