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国成不知道村长要把他怎么样,一路之上非常心虚。
然后梁进仓又告诉他一个爆炸性消息,昨天晚上村长罚了你家二百块钱。
朱国成一听这个晴天霹雳,心疼得浑身哆嗦。
这村里一般的农户,辛辛苦苦干一年,刨去吃穿用度,能存下五十块钱就很不错了。
二百块钱啊,那得累死累活干四年!
“打了不罚罚了不打,这都罚了那么多钱,还叫我去干什么啊?”朱国成很害怕,接着又迁怒于他老婆:
“她就是个败家娘们,罚了那么多钱,都没到我耳朵里,越来越不把我放眼里了。”
梁进仓心说,火成这样,这还没告诉你那钱是从大算盘子那里借的高利贷呢。
俩人来到村长家的时候,在他家串门的那些人一个不留都走了。
肥田村长果然训斥了朱国成一顿,让他以后拿出点男人样儿来,管好他那不安分的老婆。
朱国成唯唯诺诺,反正村长说什么他只能听着,绝对不敢反驳。
末后村长拿出二百块钱给朱国成,说这是为了吓唬你媳妇,就是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害怕。
你说我能真罚她钱吗,你说我家缺这二百块钱吗!
朱国成本来以为是祸不单行,老婆上吊差点死了,村长还不依不饶,没想到这居然是意外惊喜啊!
喜得屁滚尿流,点头哈腰一个劲儿感谢村长,说了好多感激不尽的话。
来的时候几近枯萎,等到从村长家里出来,朱国成已经是枯枝发芽铁树开花,繁花茂盛了。
他高兴地对大仓说:
“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婶子这人舍命不舍财,一看给你家退钱就心疼得不想活了呢。
后来你们娘俩仁义,把东西和钱都送回来了,他还不想活了,原来真正心疼的是这二百块钱啊!”
大仓叹口气:“叔啊,你把这二百块钱拿回去试试,俺婶子照样还是不想活了。”
“为什么?”朱国成不解。
“因为这二百块钱是俺婶子跟大算盘子借的高利贷,说好五天还他。”
“啊——”朱国成大惊,“俺家里有钱,为什么还得借大算盘子的?”
“你家有多少钱?”
朱国成支支吾吾。
所谓财不外露,家里存下点钱,谁肯往外透露。
供销社整天宣传,动员农民入股,入了股还能分红,但他们两口子总觉得钱离开了自己的掌握就不算钱了,所以都是藏在柜子里。
这要透露出去还不得招贼啊。
“你家这些年存下了五百多块钱吧?”大仓说。
朱国成又是大吃一惊,他家存多少钱大仓怎么知道的?
什么意思?
“那些钱早就没了,让俺婶子给输净了。”
梁进仓原原本本把刘媒婆那事说给朱国成听。
本来朱国成从村长家里出来铁树开花枯枝发芽已经不哆嗦了,现在听到大仓叙述,他又开始哆嗦。
而且还带加档的,一档二档三档四档五档……
直接筛糠成振动器了。
梁进仓默默为他感到欣慰,今晚不用脱了衣服油灯下捉虱子了。
筛糠半天,突然暴起,往家就跑,嘴里还发出一声怒吼:
“她怎么还不死!”
早有准备的梁进仓把他一把抱住了。
没想到矮瘦的朱国成此时却是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拼命挣扎暴跳,梁进仓这么大个子几乎制不住他,让他拖出去好远。
就这武力值,来两个贾家兄弟一起上未必是他的对手。
缠斗半天才好容易把他弄住。
梁进仓累得头上都冒汗了。
朱国成嗷嗷的哭嚎着说:
“好大仓哩,求求你放开我,让我回家把那个丧门星弄死,她这就多活好几个时辰了。”
“你把她弄死,然后呢,钱能回来吗?”
“回不来,回不来她也得死,留着就是个祸害。”
梁进仓苦口婆心地劝道:
“叔你听我给你算个账啊。
婶子把钱都输了,这是你家的一个大难。
然后你再把婶子弄死,杀人偿命,你还能活?这又是一个大难。
撇下俩孩子,怎么活?”
一提孩子,朱国成开始软下来。
梁进仓继续说:
“现在的情况是,钱肯定是没了,这一个大难已经发生,没办法的事。
然后你教育教育婶子,以后别这样了,你手里这二百块钱还了大算盘子的高利贷,打个平手,你家最多就是没存款了。
钱财钱财,花了再来,只要人在,好好干,再攒啊。
这样你还是一家四口人,还是完完整整一个好好的家庭,你说呢?”
朱国成彻底沉默了,身体迅速萎缩,出溜到地上,缩成一团蹲那里呜呜地哭。
看他那样,梁进仓也是替他一阵阵心酸。
摊上那样一个老婆,命苦啊!
不管怎么说,在大仓娘俩的积极奔走,来回安抚之下,朱国成只能选择打掉牙和血吞,表示只要老婆痛改前非,他可以原谅她。
“疖子不出脓